「還是說,這是貴國近來才多出來的什麼新習俗?」
「那這習俗……瞧著可是不大美觀吶——」小姑娘說著佯裝驚詫地輕掩了嘴唇,一面招手示意眾人撤去她身後立著的、那一根根穿著慕家軍|軍|服的竹竿木棍。【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哈吾勒江見此,猛然明白了自己先前在流沙之地外看著的那些個「被困乾平兵士」究竟是個什麼玩意,當即瞠著雙虎目大變了臉色。
「是你?!」青年撅著腦袋恨聲發問,面目猙獰間兩手要抬不抬。
——這時候他倒很想把眼前這欠打又嘴賤的小娘皮乾脆利落地一把拉進流沙里,但他平素生得高大魁梧,如今攤平了四肢,也才勉勉強強能伏在這流沙面上,倘若隨意抬手用力,那他勢必會為流沙吞噬。
——這就,得不償失了。
哈吾勒江喀喀磨了後槽牙,慕惜辭聞此質問,面無表情地歪頭聳了聳肩:「對啊,確實是我。」
「所以,怎麼樣啊,西商君王——我|軍給貴國大軍精心備上的流沙大禮,滋味應當還不錯吧?」
「如何,您可還滿意?」慕大國師涼颼颼地吊了眼角,青年聞聲卻不由怒極反笑:「哈,滿意,滿意!」
「我西商根扎大漠數百載,所戮外邦人無數,這還真是頭一次被人反制於流沙——」
「乾平人,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哈吾勒江話畢直勾勾攫緊了小姑娘的雙眼,後者聞言慢悠悠拿劍身拍了拍青年的面頰:「這就不勞王上您費心了。」
「眼下您若是有功夫琢磨那些無用之事,倒不如花點心思好生想想,您今兒該如何自這萬軍之中,安然脫身——」
「脫身?」玄衣姑娘那飽含侮辱性的動作極大地激起了哈吾勒江的怒火,青年應聲勾起道森寒的笑。
他定定盯著面前姑娘的面容,眼神晦暗而陰鷙:「本王倒不信了,今日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你為什麼會以為我不敢殺你?」慕惜辭詫然萬般地吊起眉梢,邊說邊作勢將那掌中之劍往青年脖頸的動脈處又按進了三分。
鋒銳的劍刃割破了肌膚,在他頸側擦出道寸長的血痕,刺痛自頸子向上蔓延至頭皮,哈吾勒江卻好似有恃無恐般,面不改色地微抬了下頜。
「別裝了,你們帶出來的這五六萬人,根本就拿不下整個大漠。」青年扯著唇角冷然一嗤,看小姑娘的眼神仿若是在看什麼笑話,「再者,你們乾平本也不太平吧?」
「本王上兩個月還聽說,扶離今歲又鬧了旱災,而今已然揮師東進了峴州一帶,南北遭敵之下你慕家的那點兵馬壓根就不夠用,畢竟扶離溫氏也是百年將門,若單論兵力,他們可不遜於你乾平慕家。」
「你們乾平人一向精明狡詐得很,扶離地厚物豐,比之西商有用了不知凡幾,若二者只可取其一,你們乾平皇帝亦勢必先取扶離而後攻大漠。」
「這就代表著,現下你們乾平的兵馬若有剩餘,那也必然會先增援峴州一帶。」
哈吾勒江冷哼著分析了個頭頭是道:「此方既無增援之力,爾等自是不會選擇與大漠死戰到底——如此一來,你又怎敢輕易取了本王的性命?」
「你既不敢輕易動武,那這大勢便是在我而非在你——怎麼樣,小丫頭,本王說得沒錯吧?」青年言訖得意揚眉,慕惜辭聽罷,輕哂著拿劍身再度拍了拍他的腦袋:「你說得沒錯,乾平境內如今確實是不夠太平,我手頭這六萬兵馬,也確乎是吞不下整個大漠。」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這裡說不定有那等能殺了你,又不影響西商與乾平歇戰議和的法子?」
哈吾勒江面上的笑意一僵:「什麼?」
「你今早出營時,大約已經聽過了——」慕大國師垂眼說了個輕描淡寫,「昨夜月城遭襲,你父王為人所綁,下落不明。」
「不瞞你說,這夜襲是我安排人做的,你老子如今也在我手裡——」
「那又如何?」青年聞此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繼而仰面嗤笑,「我西商民風素來剽悍,不似你乾平那般,假惺惺地講求什麼仁義孝道。」
「在大漠,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今日即便是你當著我的面兒活剮了我父王,本王也決計不帶眨一下眼的!」
「別拿你們那套可笑的道義理論來威脅本王了,本王不吃……」
「誰說我要殺你老子了。」小姑娘皺著眉頭不耐煩的打斷了青年狀似硬氣至極的話,「我是打算放了他。」
「?」哈吾勒江喉頭一堵,滿腦袋飄過無數個問句。
「而且我不僅打算放了他,」慕惜辭含笑彎眼,「還準備幫他招點兵、買點馬,送點銀子,再安安生生地給他重新扶上那國君之位——」
「??」哈吾勒江瞪著眼睛摳著流沙,那樣子恨不能瞪出眼珠、再將這沙地摳穿。
「瞪我作甚,人是我抓的,難道我還不能選擇放了他?」慕大國師抖著長劍說了個理直氣壯,「再說,左右你又不想投降,那我幹嘛不乾脆自己扶一個願意投降的國君出來,非要與你在這多費口舌?」
「反正我一早就聽人說過了,你們西商朝堂之內,至今都尚有三成上下的朝臣是一心支持著你老子的——重扶你爹上位,那也算是眾望所歸。」
「保不齊你們西商的百姓還要感謝我呢!」
「你!」哈吾勒江聞聲氣結,他睜著眼睛嘴皮哆嗦了半晌,方才咬牙擠出幾個字,「你你你……你簡直無恥!」
「嘿,一般一般,也不算太無恥,」小姑娘咧嘴笑了個燦如春花,「多謝誇獎哈。」
……誰他|媽在誇你啊!!
根本就沒有人在誇你好嗎!!
哈吾勒江被玄衣姑娘這無恥的模樣給氣傻了,張著嘴巴一時說不出話。
慕惜辭見狀,裝作才想起來什麼一般,猛然抬手拍了下腦門,而後自腰間袋子裡摳出塊鑲金玉令,晃悠悠提溜在了青年面前。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們在你老子床墊底下,搜出來了這個東西。」
「我瞧著像是你們西商的某種兵符,你自己瞅瞅,看是不是。」
小姑娘嬉笑著把那玉令又往哈吾勒江眼前湊了湊,後者循聲抬眉,果然瞅見了那枚被他朝思夜想、上下搜尋了不知多少個時日的——
西商京畿護衛軍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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