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一章 哦豁,完蛋

  見了鬼了,這幫崽子手裡拿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哪來這麼大的殺傷力!

  隧火銃……聽這名字,難道真是某種火銃?

  但他記得,他們扶離禁軍神機營內最厲害的火銃,也不長這個樣子呀。【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並且,火銃那麻煩又不便攜的東西,哪裡能這麼輕鬆地打穿他的戰甲!

  溫玉郎蹙了蹙眉,要知道他那身戰甲,可是他費勁巴力請來了全扶離最好的工匠、耗盡數十斤精鐵又襯上了生皮棉裡,前前後後花了快六個月才做出來的。

  那戰甲號稱「刀槍不入」,甲身上光錯札起來甲片就足有上千片(我真的沒查到正常山文甲多少片,這個是估數,可能有較大差異不要細究),便連他大哥拼盡全力,都無法一槍捅崩這麼多甲片,可這群崽子方才那麼輕飄飄的一下,就把他的戰甲打崩了?

  男人眼底悄然縱過一線不大明顯的茫然——倘若乾平軍中的火器都似這隧火銃一般……

  那他們還擱這掰扯個鏟鏟?

  ——乾脆全投了算了,反正本來也要往人乾平那邊搬。

  溫玉郎抿著嘴唇搓了搓指尖沾染上的那點血跡,心頭無端多了兩分疲倦,若非他老子在場,他真想原地給對面投個降——打錘子打,還不如回家種地去。

  男人的心思瞬間繞了個百轉千回,一旁沉默了多時的溫老將軍卻在那甲片紛飛之後,微微向前邁了一步。

  四五個手持隧火銃的紈絝隨著他的動作調轉了掌中火器,溫晉定定注視著那些黑洞洞的銃口,悵然萬般地嘆出口氣。

  「你們是怎麼闖進來的?」老人微鎖著眉頭輕輕開口,瞳底卻悄悄浮現出些許令人難以察覺的笑影。

  他彎腰拾起地上一塊被鉛子兒崩落的甲片,再出言時那嗓音便多了幾分玩味:「我這大營的守衛,應當還稱得上是森嚴。」

  「您營中的守衛,確實足夠森嚴。」墨君漓頷首,邊說邊拿下頜虛虛點了點案子上擺著的三碗小面,眼含戲謔,「但架不住尋常人都越不過一個『吃』字。」

  「溫老將軍,這精面是晚輩命人特意給您奉上來的。」

  「裡頭被晚輩加上了二兩瀉藥。」

  「哦?」溫晉瞅著那面似笑非笑,「就只有二兩瀉藥?」

  「好吧,」少年聳肩,「晚輩順便還著人往貴軍伙房的水缸里,倒上了一瓶特質蒙汗藥。」

  「?你這人怎麼下了瀉藥還要再加上一瓶蒙汗藥啊!」冷不防抓住了奇怪重點的溫玉郎悚然瞠目,他忽然覺著自己的腿有點軟,「那外面的那些人豈不是……」

  豈不是要在夢裡嗷嗷竄稀?

  這……這大營和這群兵他都不想要了!!

  男人驟然哭喪了一張臉,他心中一旦有了想法,便覺得四下里處處都是破綻。

  比如剛才這幾人衝進來時大帳帘子帶來的一股「妖風」,比如現下他仔細分辨,隱約能聽到的零星鼾聲……

  算了,他還是直接死了比較快。

  溫·斑禿·玉·潔癖·郎生無可戀,墨君漓則在聽出他的意思後,唇角不受控地抖了三抖:「這、為保險起見嘛。」

  先前被人打了手腕、一時不在狀態的溫宴回過彎兒來猛然捂上了喉嚨,眾人只見他見鬼似的盯緊了案上的空瓷碗,繼而跳著眼皮揚聲驚叫:「……等會,你們說你們把蒙汗藥下哪了??」

  ——他雖然沒吃麵,但他那會口渴了多喝了一碗湯啊!!

  「就你們伙房的那個大水缸里啊,有什麼問題嗎?」親手完成這一「偉大任務」的蕭弘澤聞聲抬眼,這時間他面上也跟著多了幾分迷茫。

  ——除了溫晉老將軍外,溫家餘下的一大一小好像跟他們想像中的不大一樣,不知道這會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著溫玉郎和溫宴……仿佛有點發癲?

  「哦豁,完蛋。」溫宴微笑,下一息便「咣嘰」一聲向後仰到在了地上。

  他仰過去時,腦袋恰撞上了帳子裡擺著的一方矮几,眾人只聽「砰」的一道巨響,那薄木案面的小矮几險些被人砸出個洞來。

  嘶——

  是顆好頭。

  眾紈絝們見狀麻了頭皮,齊刷刷地倒抽了口涼氣,而後默默扛了扛手中的隧火銃。

  這會子他們無比慶幸自己不曾當真與七殿下等人作對,否則今兒連拉帶竄還得砸穿小茶几的,指不定就得是他們了啊!!

  「……那什麼玩意,要不然殿下您直接說接下來我們該做啥子得了,老臣也有點演不下去了。」眼睜睜看著自家孫兒也中招暈過去的溫老將軍繃不住了,當場放棄了他那一直端著的將門架子,沒好氣地一腳踹上了溫玉郎的屁股,墨君漓聞言亦隨之有點麻木,只好比劃著名勉強擠出幾個字。

  「就……給你們綁上,然後咱們上山?」

  「國公爺和慕姐姐今下午會在峴水對岸叫陣鳴鼓,為了速戰速決,晚輩需要暫且動搖下貴軍軍心。」

  「不過話說回來,老將軍,」少年撓頭,從前沒人告訴過他溫玉郎不但斑禿還是個潔癖,事到如今這事態發展也有點點超出他的掌控,「您認得晚輩?」

  「老臣不認得殿下。」溫晉搖頭,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複雜與欣慰——雖說這崽子今日攻營法子是損了點,但兵不厭詐,此番是他們溫家軍治下不嚴、技不如人,他亦算是輸得心服口服。

  畢竟,他們既有本事光明正大地往那水缸與麵粉里下勞什子的瀉藥蒙汗藥,便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他們整營的人灌下那斷腸劇毒。

  是以,從那袋被人摻了藥的麵粉被人送入營中時起,他們的人,就已經是徹底輸了。

  「但您與年輕時的大長公主殿下,像足了七分。」

  「好了,殿下,你們動作快些罷,免得等下誤了時辰。」老將軍的眼神緩了緩,遂頗為自覺地將雙手背去了身後,紈絝子們見此不由面面相覷,直到墨君漓出言催促了,才敢拘謹萬般地掏出他們一早備好的那幾捆麻繩。

  「合著鬧了半天,這邊都是咱們自己人呀……」隱隱咂摸出味道來的蕭弘澤捆著麻繩細聲嘟囔,墨君漓應聲賊兮兮地探過了腦殼:「對啊,不然你以為我會只拿瀉藥和蒙汗藥出來嗎?」

  青年詫然:「咦,這麼說,殿下您那還有別的藥?」

  「有哇,」少年點頭,就手從懷裡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小紙包,「我這還有痒痒粉、順氣丸、軟筋散、迷煙、鉤吻、鶴頂紅,牽機和見血封喉。」

  「你要來點嘗嘗嗎?老蕭。」

  蕭弘澤拒絕了個斬釘截鐵:「不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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