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三章 偷梁換柱

  青年的眼神犀利而滿懷審視,陳安德聞言卻渾不在意,顧自頗為悠然自得地抬手撣了撣衣袖。【,無錯章節閱讀】

  他微垂著眉眼,音調輕鬆而隱隱含笑,看著仿若是勝券在握:「殿下放心,那幾個人辦事向來穩妥,此番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畢竟南域多山川,老臣麾下那幾個皮猴子在山中待得久了,再入京畿那幾座小山扮一扮山匪,便像是在自家玩樂一般。」

  「——左右咱們的目的,是延長『匪患』、拖住晉王父子,而非直接取了他們的項上人頭不是?」

  「這點事,他們一定能辦好的。」陳安德信心十足,墨書遠聞此亦跟著略略安下心來。

  他雖不喜歡這老傢伙張狂的性情,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當真是有幾分本事,否則,他們陳氏一族的這個侯爵之位,亦未必能坐得這樣安穩。

  「如此,本王便也能稍鬆口氣了。」青年瞧著陳安德的面容輕輕頷首,少頃斂眸調轉了話鋒,「說來,本王記得陳侯先前好似說過,你已將手下的那幾萬兵馬,暗中調遣至京城附近了是吧?」

  「不錯,」陳安德點頭,面上照舊掛著那派自信而張揚的笑,「老臣月余前便已向雲關等地送去了密信,算算時間,那五萬兵馬,這會子應當已經都入了京畿了。」

  「嗯,都安生到了就好。」墨書遠低笑,就手端起案上茶盞,送去唇邊一口淺呷,「似這樣慕氏之人與晉王父子雙雙不在京中的機會總歸是難找,本王可不想平白錯過了這大好的時機——」

  「此一回,不成功,便成仁。」

  *

  「嘿!燕統領,您說這幫人的警惕性怎麼就能這麼差啊,咱們在那茶水裡才下了那麼一點的蒙汗藥,他們便倒了。」

  京郊林外某無名客棧,作小二打扮的暗衛笑嘻嘻地指著那倒了一大堂的陳氏私兵,瞳中譏嘲清晰而不加分毫掩飾:「就這點水平,還好意思扮作游商潛進京畿呢,衣裳裡頭的軟甲都沒脫,忒假!」

  「燕統領,他們真的是定遠侯偷摸養出來的兵馬嗎?會不會太下飯了點。」暗衛笑著呲出了牙花,燕川聞聲,沒好氣地伸手一巴掌乎上了他的腦袋:「去!就你話多。」

  「有這功夫說閒話,還不如趕緊幫著他們把人往下抬一抬……再者,宛白配出來的蒙汗藥,能跟市面上的東西一樣嗎?她那方子可是跟慕三小姐學的。」

  「——別說是這麼百八十個人了,便是再來上十頭牛,那也照舊給你放倒。」

  「是,是,三小姐手裡摳出來的方子,那確實是與尋常東西不同。」暗衛應聲忙不迭將頭點成了搗蒜杵,一面嬉皮笑臉地踢了踢腳邊的長木板凳,將一睡得昏死過去的陳氏士兵踢去了地上。

  「說起來,三小姐那是真厲害,京中這麼多千金小姐,屬下最佩服的便是三小姐和世子妃了——就是不知道,咱們家殿下何時才能成功入贅國公府。」

  「呸!什麼入贅不入贅,主子的玩笑你也敢開。」燕川聽罷憋不住原地翻了個白眼,繼而一腳踹上了那暗衛的屁股,「快別擱這貧了,趕緊幹活!」

  「誒唷,統領大人您輕著點踹,踹壞了可就幹不了活啦。」那暗衛咧了嘴,貧完了不忘當真隨手拖上了兩個兵士,大步奔向了後院。

  客棧里的一眾人忙著進進出出,不多時便有一帳房模樣的暗衛匆匆自後院趕來。

  燕川餘光瞅見他的身影沖他微微招了招手,那人連忙在他身側站定,略略低下了腦袋。

  「加上今晚截下的這一百二十來號人,咱們攏共截了定遠侯多少兵馬了?」燕川假咳一聲壓著嗓子問道,「還有……人都換好了嗎?」

  「回統領,算上今兒放倒的這一百二十四個,咱們攏共截下陳氏四萬五千二百零八個人了。」暗衛聞言抬袖拱了拱手,「並且除了這一百多號,其餘都已經換好進京了。」

  「行,你們做得不錯。」燕川下頜微收,「據我們的情報來看,定遠侯手下總共有兵馬五萬三千餘人,刨除這四萬五,還剩下八千——」

  「還行,剩的不算多,你等下給閣中其他幾個人去個信,叫他們幾個努努力,爭取這兩日就把這點兵馬都換利索了。」

  「喏。」暗衛低頭應是,片刻後稍顯遲疑地抬了抬眉眼,「不過……燕統領,屬下有一事尚且不明。」

  燕川抬手:「講。」

  「咱們這樣偷偷換掉了定遠侯手下的所有人馬,又沒做那麼多易|容|面|具……」暗衛滿目糾結,「真不會教他們瞧出端倪來嗎?」

  「那這樣,我問你個問題。」燕川拿著看大聰明的眼神,嫌棄且悵然地掃了暗衛一眼,「你進觀風閣也有個五六年了,你能分得清咱們閣中每個兄弟的長相,記下殿下麾下那五萬多人每個人的樣子嗎?」

  「這……這自然不能,」暗衛聞此突的漲紅了一張臉,「除了跟屬下尤為要好的那幾個,屬下只能分得清殿下與您和其他幾位統領的樣貌。」

  「對啊,這不就得了。」燕川聳肩,「除了個別長得極有特點的,尚需動上易容,餘下大多數也就是正常人的樣貌,一打眼過去亦分不出個三四五六,只要衣服對了就行,又有誰能分得清哪個是哪個?」

  「再說,那定遠侯此番秘密召集麾下兵馬,本是為了起兵謀反,原就見不得光——眼下他忙著策劃如何逼宮都尚且不及,又哪來的時間,派人一個個地查手下人的臉去。」

  「理是這個理,但統領大人,這東西……」暗衛抬臂摳頭,「主將分不清,主將底下管兵那些守備、參將一類的,還能記不得手下都有哪些人嗎?」

  「害,這個。」燕川挑眉,閒閒一爪子搭在了暗衛肩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現下除了陳安德和他家裡的那幾個人,剩下的,都是我們的人假扮的?」

  暗衛茫然瞪眼:「啊?」

  「要不然你以為鶴泠領著那幾個犢子,帶著那麼多易容用的玩意兒跑哪去了?」燕川攤手,「反正有閣中現成的情報網,那幾個人又戲多,也不怕露餡兒。」

  暗衛忽然間恍然大悟。

  「燕統領,屬下明白了。」暗衛抱拳行禮,而後樂顛顛提溜起兩個陳氏之人,「屬下這就給兄弟們寫信去——」

  「嗯,去吧去吧,」燕川擺手,「誒~記得讓他們扒人衣服的時候悠著點啊,那衣裳咱們的人還得穿呢。」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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