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還沒說什麼呢,這小傢伙自己倒先惱上了。
被人推著朝東邊走去的墨書淮稍顯無奈地舉目望了望天,方才那晴空響雷無端劈下來的時候,他也被嚇了個夠嗆。
看來他們乾平的國運果然是有些說道,否則,那賊老天也不必這般提防著小雲遲那張「開了光」的嘴。
嘶——
這麼一想,他早早退出奪嫡之爭、遠離朝堂,果斷帶著他媳婦滾去南域封地,當真是個極明智的選擇啊。
咩哈哈,不錯不錯,他真機智,不愧是他!
自覺撿了個大便宜的青年得意萬般地高揚了下頜,小公主瞅著他那微妙而欠抽的表情,便猜到他這是腦子裡又不知道胡思亂想出了什麼離奇的大戲。
由是少女嫌棄且沒什麼好氣地抬手拍了把墨書淮的腦殼,力道之大,令離雲遲懷疑她這是不是在趁機公報私仇:「行了大哥,你可別擱那呲著牙美了,再樂下去,你那口水都要從下巴上滴下來了,你知不知道?」
「誒唷!」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的青年抱著腦袋一聲痛呼,呼畢又忙不迭抬手擦了把下頜。
待確定他唇邊根本沒有涎水,他剛剛也沒呲出一口白牙後,他幽幽怨怨地轉頭瞄了眼自家小妹,那眼神是說不出的委屈可憐:「我這下巴上哪有什麼口水,樂綰,你又騙我。」
「我說了你就信,那也是大哥你太好騙。」墨綰煙抱胸冷哼一聲,繼而不再理他,顧自回身牽起了小道童的手,甩開大步,三兩下越過了青年,「走,小雲遲,咱不理這個二傻子,我們直接去尚食局。」
「這小妮子,哪有人說自家親哥哥是二傻子的。」墨·戲精·書·二傻子·淮鼓著嘴嘟嘟囔囔,嘀咕夠了又趕忙小跑著追了上去,腆著大臉躬了腰身,笑嘻嘻地往小道童身邊蹭了蹭。
「……噫!!」待那面容在孩童的眼中陡然放大之時,離雲遲被他嚇得猛地一個激靈,險些當場自袖中掏出兩張驅鬼黃符,一巴掌拍上他的腦門——
「良王叔叔,您要幹嘛?」小道童驚疑不定地單手撫了胸口,他這會子可算是確定了,這位乾平大皇子他不但比他師娘還笨還傻,他腦瓜殼裡還有洞冒泡!
「嘿嘿,不幹嘛不幹嘛,」自知嚇了孩子、心中理虧的青年人訕笑著擺了擺手,一面討好似的從兜里掏出兩塊果汁熬成的糖球,小心塞去了離雲遲手中,「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剛才說的那陣,它被人擺成了沒有。」
「再有,我們今兒雖撈出了這塊辛金,暫時解了一處凶陣,那設陣人過後想起這茬事來,會不會再借著二弟之手,重新在那魚池附近設一塊新的陰金來呀?」
離雲遲應聲沉默了一瞬。
「……良王叔叔,玄霽既帶著您與樂綰姐姐去尚食局尋那塊乙木,定然是因著這陣法尚未被人設成呀。」
「否則,師父不在,憑我的這點微末道行,根本就破不開這樣複雜的陣法。」小道童神情嚴肅萬分。
「至說您擔心的那個,設陣人過後會不會繼續借著二殿下之手,重設這道陣法——以我的觀點,大抵是不會的。」
墨書淮聞言支棱起了耳朵:「怎麼說?」
「因為,設陣人此舉,與其說是想要就此盜竊乾平大運,」離雲遲氣定神閒,「倒不如說,更像是一種試探。」
「他知道師父出征去了,現下不在京城,卻不敢確定乾京內究竟還有沒有能看穿他手段、拆解了他陣法的術士。」
「於是他經由二殿下之手,試圖在皇城內設下這等凶陣。」
「這樣便會出現兩種結果。」小道童說著一挑眉稍,「第一種,京中無人,沒人有本事勘破他的手段,他借著二殿下的路子,順順利利地設好了凶陣,就勢偷轉乾平大運。」
「第二種,有人在陣成前就破解了這幾處凶穴——而這,則代表著乾京內至少還有一位能看穿他意圖的術士。」
「竊運之陣設起來並非易事,想要弄好這五方凶穴,少說也要花上十天半個月,良王叔叔,您說,倘若您是那設陣人,在明知道乾京有人可以破解他陣法的前提下,還會費這麼多的力氣、花這麼大的功夫,來設這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陣法嗎?」
「再說,這千年的鬼穴凶地又不是地里的白菜,能尋到足夠設下一方竊運大陣的辛金乙木,便已算是氣運盛極,他哪裡能弄出那麼多的材料!」
「也是。」墨書淮搓著下頜點點頭,談話間三人已然趕至了尚食局外。
彼時離著晌午尚有一個多時辰,尚食局內卻已是一派熱火朝天,廚娘們端著各式才處理好的食材進進出出,跨過了門檻的離雲遲緊緊盯著伙房內幾近沖天的木煞之氣,少頃驟然變了臉色。
「快,良王叔叔,快!」小道童白著臉拉了把青年的衣袖,後者忽然福至心靈,點著頭拔腿躥進了庖廚。
他衝進屋內之時,燒火的小宮女正舉著塊尺長腕寬的暗色木頭,欲要將之扔進灶膛,墨書淮瞅著那幾乎被火舌舔著了的乙木,兩眼一瞪,脫口便是一聲暴呵。
「手下留柴!!」
被他這怒吼嚇軟了腿的小宮女指尖一抖,那木柴登時被她甩去了三尺開外,墨書淮見狀忙不迭拾起那根差點被火燎了的木柴,對著小宮女赧然一笑。
「咳……那什麼,本王最近愛上了木雕,適才又瞧這根木頭的木質似乎不錯,想把它拿去雕兩根簪子練練手,你們沒什麼意見吧?」
墨書淮假咳,順嘴胡亂編出個蹩腳的理由,小宮女聽罷,連忙驚恐地晃了頭:「參、參見良王殿下,那些、那些木柴,您若喜歡可以都拿去,奴、奴婢不敢有什麼意見。」
「咳,本王那倒也沒那麼大的需求,只拿兩根順眼的練手就行,其他的你們還是該燒火的燒火,啊哈哈,不必這麼緊張。」青年攥拳,言訖回頭瞄了眼才衝進來的離雲遲與墨綰煙。
小道童見此明白了他的意圖,遂緩步上前,裝模作樣地跟著他在那一堆柴火細細挑揀了一番,就手薅出了幾根被煞氣浸染、一時不宜沾火的木柴,轉身衝著墨書淮展顏一笑。
「良王叔叔,玄霽瞧著這幾塊木頭都不錯,要不您就先拿這幾塊練手罷。」
「好嘞!都聽小雲遲的。」墨書淮從善如流,而後笑眯眯地自離雲遲手中接過那些木柴,推著墨綰煙,僵硬地走出了庖廚。
——他今兒這臉可算是丟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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