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四章 他堵得慌

  於是墨書淮就這麼被人留在了京城之內,同月底墨君漓與湛明軒二人亦應著帝王的聖旨,出關為前線的將士們運送上一批新的糧草補給。【,無錯章節閱讀】

  運糧隊伍出發的那天,良王抱著自家老弟的大腿哭了個涕泗橫流,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被人當成糧草送去關外的是他自己。

  後來雲璟帝瞧著他那沒出息的戲精樣子實在忍無可忍,乾脆下令命小公主與墨書錦一左一右,將之連拉帶拽地拖回了皇城。

  入了宮的墨書淮果然不敢再鬧,他只用力吸著鼻子,默默把自己縮進了牆角,並試圖以此逃避他即將要面對的「可悲」命運。

  ——雖說他確乎是跟他父皇七弟他們簽訂了「不平等條約」,未來幾個月都得留在京城給他老子打黑工,可他也是真的不想上朝監國呀!!

  ——他寧願多吃兩頓他媳婦燉的大豬肘!雖然那玩意每次都被他媳婦燉得又油又淡,但是他不介意,真的,他不介意!

  蹲進牆角里的墨書淮抱著雙膝自憐自艾,想到情緒波動之處,還不忘無聲嚶嚶著揩揩自己眼角勉強擠出來的半拉兒淚珠。

  墨景耀瞅著他那德行腦仁登時便是一陣脹痛——難為這小犢子頭二十七年費勁巴力地在人前給自己立了個「仁善有餘、魄力不足」的形象,他看他根本就是腦殼進水、腦花冒泡,腦子有病!!

  真不知道他媳婦看上他什麼了,難不成這年頭,小姑娘都喜歡人帥錢多好騙戲精又有病的?

  她看他那樣兒不覺得心裡頭堵得慌嗎?

  老皇帝扭著眉頭皺巴了一張老臉——他兒媳婦心裡頭堵不堵他不知道,但他這會是真他娘的堵啊。

  堵得他一抽一抽的。

  雲璟帝痛心疾首,他單手攥著自己胸前的衣襟,定定盯著那縮在牆角的小兔崽子,沉聲作一派喘不上氣之狀:「淮兒,你現在很閒嗎?」

  「閒?閒啊,那確實是閒啊——」冷不防被人點了名號的墨書淮飄忽著動了動眼珠,「閒的兒臣今早吃飯的時候多加了兩勺鹽,現在還齁著呢。」

  「……你要是很閒,朕就給你安排個活兒做好不好?」墨景耀笑著咬牙——喵的,這小犢子剛剛說的那話好冷!

  「活?什麼活。」青年眨眼,下意識支棱起了自己的一雙耳朵,「兒臣告訴您啊父皇,咱們先前交易的內容可是僅限於監國——太複雜的活計,兒臣可不給您平白做。」

  「真要乾的話,那得加錢。」

  「加錢、加錢,小兔崽子們一個個翅膀硬了,還都知道跟你們老子談條件了嘿。」雲璟帝假笑著嘟囔一句,話畢微微正色,「不過,這次你就消了那點心思吧,朕給你安排的這活兒,還真不是什麼麻煩事。」

  「——朕就是想讓你帶著小雲遲在宮裡四處轉轉,那孩子今兒才入宮,對宮中的一切都還陌生得緊。」

  「雖然說朕那會已經派了樂綰帶著他玩兒,但樂綰那小妮子的脾性你知道,朕怕她憋不住帶著孩子到處亂竄、上房揭瓦——想叫你去看著他們兩個點。」

  「害,我當是什麼要了命的活計呢,原是這個。」聽見是閒差的墨書淮樂了,他當即止了先前的那點怨念,衣裳一拍,麻溜地起了身,「放心吧,父皇,兒臣保准看好了樂綰,不讓她帶著小糰子上躥下跳。」

  青年咧嘴,言訖顛顛跑出了御書房——說實話,他一看到他老子御案上堆著的那兩厚摞奏章,想到這極有可能就是他接下來的幾個月要過的牛馬日子,他就渾身發憷!

  說白了,這御書房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在那裡頭蹲著,還不如出門帶樂綰玩呢。

  出了屋的墨書淮心下暗自腹誹,繼而快樂地蹦跳著跑去御花園尋了墨綰煙。

  彼時那一高一矮的兩個崽子正縮在假山後面瞄著不遠處的一方魚池,小公主回頭瞅見那小跑而來、正欲與他們打招呼的高挑青年,忙不迭踮腳捂了他的嘴巴,一手薅低了他的腦袋。

  「噓——大哥,不要出聲,你看那邊。」按住了墨書淮的墨綰煙緊張兮兮豎起了一根指頭,一面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邊的水池。

  前者聽罷,擠著眼睛示意自己已經了解,邊擠邊抬手做了個縫嘴的動作,小公主見他當真是不準備再開口瞎嚷嚷的樣子,這才輕巧收回了爪子,轉而重新扒上了假山。

  墨書淮見狀,隨著他們偷摸探出了半顆腦袋,他本欲拿氣聲輕輕問詢一句,孰料那滿腹的疑惑,卻在瞅清了池邊人的剎那便被他盡數收回了肚子。

  「你們這是在看什麼……咦,二弟?」墨書淮不受控地輕輕揚起眉梢,連帶著脫口的尾音都跟著他拐了幾個大彎。

  八月的秋風尚且算暖,可那立在池邊餵魚的清瘦青年卻早早地披上了裘衣。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記得他這個二弟一向身子孱弱、不良於行,可今日他卻分明是乾乾脆脆地憑自己立在了魚池邊上。

  「他這腿是幾時好的,我在南域怎麼沒收到過半點消息?」墨書淮低頭戳了戳小公主的後腦勺,末了又手欠地捏了把道童頭頂的髮髻包包。

  被人戳了腦袋的墨綰煙沒好氣地踩了自家大哥一腳,而後壓著嗓子抬指摳了摳假山:「不知道。」

  「他上個月進宮給父皇請安的時候腿就是好的,父皇問起,他也只說是偶然得到的機緣,再問便一句都不肯多說了。」

  「——沒人知道他那雙腿到底是什麼時候好起來的,我瞧著,就好像是突然有一日恢復了正常一般。」

  「聽著還有點神奇。」墨書淮搓著下巴假意沉吟,離雲遲應聲仰了腦袋:「不神奇哦,良王叔叔。」

  「那位叔叔的腿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小道童指著假山外頭認真解釋,「我瞧著像是某種蠱。」

  「哇去,這東西你都能看到,厲害呀!」青年呲著白牙細聲驚呼,呼完了又偷偷瞪圓了一雙眼睛,「所以那是什麼蠱,南疆出來的蠱毒嗎?」

  「是蠱毒,但不是南疆的,氣不一樣。」離雲遲搖頭,「不過看著應該是與南疆蠱術同源,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人想法子改良了南疆蠱種。」

  「嚯,這玩意竟然還能改良。」墨書淮咂嘴,小道童聞聲頷了頷首:「可以的,南疆蠱術也好,玄門玄術也罷,這些都是在不斷改良的。」

  「要是一種流派,上百年都沒有丁點新東西出來,那才叫麻煩呢……呀,剛剛那個叔叔走了,樂綰姐姐,咱們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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