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四章 活像草標

  第884章 活像草標

  ……說實話,長這麼大他是頭一次見到在戈壁灘用戰車的。【記住本站域名】

  瞅清了對面領軍之人的派頭,慕修寧的嘴角頓時就是一抽,這會他算是確定了,對面那個叫路啥鴻的不但不會作戰養兵,他很可能連正八當的軍中武備該有些什麼樣式,都認不全。

  真的,雖說戰車這玩意的攻擊性不錯,可它的占地廣、造價高,修繕麻煩,機動性與適應性又比不上尋常戰馬,早在幾百年前就被世人拋棄,退出沙場了。

  尤其這人用的還特喵是帶著兩服兩驂(音「餐」),駟馬一乘、被棄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制戰車。(駟馬指駕車的四馬,兩服是中間的,兩驂是左右的)

  ——這種戰車,在那種一眼望過去沒多少石子樹杈的大平地上跑跑還勉強看得過去,但凡遇到個溝溝坎坎,那就得原地顛成傻狗,一不小心還得當場側翻。

  所以說,這人的腦殼怕不是有那麼什麼大病——戈壁灘上用戰車,甚至為了威風沒穿戰甲、沒戴兜鍪,他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慕小公爺茫然蹙眉,下意識便想扭頭跟自家老妹嘀咕兩句,豈料他這腦袋一轉,視線卻陡然撲了個空。

  他跳著眼底左右掃了掃,這才發現他妹竟不知在何時便已退去了人群之中。

  ……跑得真快。

  親妹。

  突然認了命的慕修寧悵然望天,彼時兩軍之間已然只剩了不到百尺的距離,他抬臂扯了扯手下韁繩,馬兒收令止步,後頭跟著的傳令兵亦順勢出列,放開了喉嚨:「前方何人,緣何截堵於此?」

  「我等乃扶離宣寧侯麾下親衛,奉侯爺之命,在此恭候乾平貴客!」對面一兵士扯著嗓子大聲應著,慕修寧聞言險些登時笑出了聲。

  ——一國侯爺,哪來的這麼多親衛?

  私兵就是私兵,倒也不必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少年人無聲彎了唇角,繼而逼著自己繃了張嚴肅萬般的臉,縱馬向前行了幾步,一本正經地拱了手:「原是宣寧侯,失敬失敬,卻不知路侯今日攔停我等,又意欲何為?」

  「慕小公爺,久仰大名。」路驚鴻聞聲端袖,一面拿眼神示意御者(駕車的)驅車上前。

  木質的輪轂壓上滿灘碎石,那車身立時便是一陣顛顫,差點將路驚鴻立地顛出車去。

  「……小公爺放心,本侯此番並無惡意,貿然在此截停貴軍,也不過是想與小公爺您商量件事罷了。」

  離著當眾出醜只差了一線的路驚鴻白著臉瞪了那御者一眼,後者見此苦著麵皮縮了縮脖子。

  在對面將一切瞧了個一清二楚的慕修寧憋笑著挑了眉毛,佯裝什麼都不曾看到一般,故意壓平了聲線:「哦?什麼事?」

  「原也不是什麼要事。」路驚鴻攥拳假笑,而後仰著脖子作一副大義凜然,「只是本侯不忍見西商百姓久經征戰之苦,想請小公爺賣在下一個面子,莫要再繼續向西行進了。」

  「這麼說,」慕修寧應聲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麵皮,「路侯今日是來勸和的咯?」

  「那是自然。」路驚鴻揚眉說了個理所當然,「左右那九玄故土已然歸了貴國,有四方通衢在手,貴國也未必非要大漠這麼塊偏遠之地。」

  「為了兩國的百姓們著想,貴國不若就此收手,回頭世人要是傳唱起來,也算是一樁美談。」

  「是嗎,美談?」慕修寧這下是真笑出聲了——活了二十來年,他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般恬不知恥又道貌岸然的虛偽小人。

  還好意思說是什麼為了兩國百姓著想,往後傳出去也算一樁美談——合著這仗不是他打的,那城也不是他家丟的是吧?

  「路侯這話說得倒是輕巧,」紅衣少年說著微抬了下頜,背上負著的長戟在日色下泛著森森寒光。

  「只是先前丟了城的是乾平與寒澤,被人滅了國的也是九玄而非貴國,如今那西商新君尚且未說要投降歇戰,您一個扶離侯爺,突然跑過來橫插一腳,恐怕不太合適吧?」

  「再者,您身為扶離少師,有這閒心思不去管管自家百姓,跑到這無主之地來關心他國國民這又算是什麼事?」

  「本將前陣子可還聽說,貴國去年天災頗為嚴重,先是生了大旱,後又出了大水,東郡等地民不聊生……也不知道這事兒解決了沒有。」

  「本侯卻不知,小公爺竟這般操心我扶離的內政。」路驚鴻道,一張臉沉得幾乎滴了墨。

  慕修寧面不改色:「本將也不知路侯幾時盯上了我乾平的軍務。」

  「看來小公爺是不想賣路某這個面子了。」路驚鴻攥拳冷笑,話畢微抬了手臂。

  這不是廢話嗎?

  慕小公爺哂笑著撇了嘴,他正欲開口回敬路驚鴻兩句,卻聽得箭矢破空之聲乍響,一三翼羽箭倏地釘上了男人的髮髻。

  那射箭之人這一箭的力道用得極為巧妙,箭矢正正好打穿了髮髻卻並未脫落,當空橫插在路驚鴻頭頂,活像是賣身用的草標。

  眾人見狀哄然大笑,被那箭矢嚇得白透了一張臉的路驚鴻剛想扶著身側兵士的站穩,便見那排列整齊的乾平軍隊驟然裂開,一把玩著小稍弓的黑衣少年信馬而來。

  「與他說那麼多廢話作什麼,直接打過去便是。」慕大國師漫不經心地反手摸出支三翼箭矢,作勢開了滿弦,慕修寧在一旁看了個兩目懵然——這臭丫頭片子一早不是還跟他說打不起來嗎?

  要不然他何必與那蠢人費這番口舌!

  慕小公爺皺巴了一張臉,慕大國師卻對此視如不見,顧自慢悠悠收了弓。

  「不過,我倒是忘了。」小姑娘伸指撥了撥弓上牛筋,弓弦顫動間悶響如雷貫耳,她嗓音微涼,「這仗,乾平打得,路侯卻未必有餘力打得。」

  「畢竟據我所知,貴國叛軍都要打到上京城裡了不是?」

  「路侯,慕某好心勸你一句,有這功夫不如趕緊回去守一守你那上京——免得回頭勸和不成,既失了盟友,又丟了大營。」

  「黃口小兒,安敢在此口出妖言,亂我軍心!」路驚鴻破口大罵,翻手就欲發號施令,孰料不待他揮出令旗,便有一信使打扮的小兵踉蹌跑來,邊跑邊揚聲喚了「侯爺」。

  「侯爺,侯爺大事不好了侯爺!」那小兵喊了個聲嘶力竭,趕到路驚鴻面前時那嗓子裡已是帶了哭腔,他扒著戰車車轅奮力舉起了手中一封書信,那樣子像是一氣兒跑了百八十里。

  「太師……太師大人帶著溫家反了,現下南省東郡已然淪陷,叛軍眼瞅著就要打到京畿了!」

  「您趕快回去看看吧!再不回去只怕……」

  「混帳,這種事怎麼也不早點告訴我!」路驚鴻摔袖打斷了信使的哭喊,繼而咬牙恨恨呼了聲「撤」。

  兵馬撤離前他回頭惡狠狠地剜了慕惜辭一眼,後者含笑再度開了個滿弦。

  路驚鴻至此再不敢拖延,當即踩著他那顛簸不已的戰車,麻溜退出了這方戈壁灘。

  這還差不多。

  慕大國師不著痕跡地一抖眉梢,收弓隨手將那之丟給了身側兵士,轉而抬手一招:

  「繼續趕路。」

  就是說啊……

  逼都是阿辭裝的,苦都是二哥吃的(bushi)。

  二哥,純純工具人沒跑了。

  但是阿辭真的好帥好帥好帥嗚嗚嗚嗚嗚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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