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父皇不但給慕家大小姐和晉王世子賜了婚,還將慕氏二房的庶女封為了五品縣君?」
南安王府,墨書遠聽罷了探子匯報來的消息,拈著棋子的指尖微頓,繼而慢條斯理地落下一子。記住本站域名
「回王爺,是的,不過慕郎中的那名妾室,已被陛下抬為郎中的平妻了,」探子應聲拱手,「所以縣君眼下,倒也算不得庶女。」
是平嫡。
「地位比正嫡略低一些,本王偏生說她是庶女,也沒什麼問題。」墨書遠渾不在意,「是單給了封號,還是同時賞了封地?此外,玉牒呢?」
「嘉寧縣君饗五品縣君俸祿,是有封地的。」探子垂眸,「聽說陛下是將那阮氏祖籍所在的那片地域封給縣君了,地方不大,物產卻十分豐饒。」
「想來光憑這封地上所出的各式魚米、絲綢,便足夠縣君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至說玉牒之事……屬下暗中打探了許久,費了好大的力氣,方從禮部那裡撬出來些微枝末——您知道,打從禮部尚書換成了何康盛後,那幫老傢伙們的嘴巴,便一日賽一日的緊。」
「說是陛下是有意為縣君上玉牒的,只是現下縣君的年紀小,所立功績在外人看來,也稍差了些,怕她一時登得太高,容易為奸人惦記,暫還沒上。」
「不過……往後可能會趕在她出嫁前後,用『賞賜』或是『添彩頭』的名號,將她正式登入天家的玉牒。」探子說著微微壓低了聲線,「總之,這位嘉寧縣君與相爺家的那位常陽郡主全然不同。」
「這位更名正言順,縣君該有的封地、封號,賞賜和月俸她都有,雖然品秩不高,可實權卻是不小。」
「嗯,本王知道了。」墨書遠聞聲垂眉,下頜微斂,「看來父皇他老人家,還當真是倚重慕家。」
「那……慕大小姐的婚期呢?她和墨傾韻的婚期可曾定了?」
「定了,原本說是想趕在年前,讓晉王府那邊過完了三書六禮,便許兩人成親。」探子低頭,「但考慮到慕家大小姐的身子才好不久,許受不得凍,便又將婚期推到年後開春了。」
「陛下請了欽天監的人細細算過了日子,最後選在了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墨書遠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滿打滿算,四個月不到。」
「他國公府的嫡長女,有那麼恨嫁嗎?」捏著棋子的青年滿腹恨恨。
他咬著牙根,說話時指尖亦不自覺地用上了力,被他鉗在手中的玉質棋子承受不能,「喀嚓」一聲碎作了幾片玉渣。
「……據說是陛下見慕大小姐眼瞅著便要入了雙十,」瞥見那碎玉的探子不敢揚聲,只得掐著嗓子細聲囁嚅,「覺著女兒家的年華不能這麼耽誤,想讓她趕在二十歲前出嫁。」
「這才選定的這個日子。」
「呵,荒唐。」墨書遠低眸輕哂,「憑慕惜音那個身份長相,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父皇他跟著急什麼急?」
「再者,二十歲怎就算得上是耽誤了?本王不也二十多歲尚未成婚?」
是,是,您是二十多了尚未成婚,但您十七八歲那會就差點當爹了。
聽聞墨書遠這般言語,探子忍不住在心下偷摸腹誹了一句。
雖說世人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在某些微妙的時刻,他仍舊會覺得自家主子委實是忒不要臉了些。
——饞人家國公府的兵權和慕大小姐的姿色,那您就直說自己是饞人家國公府的兵權和慕大小姐的姿色嘛!
左右天下男人能有幾個不好權錢色的?食色,性也,倒也不必遮遮掩掩。
何必似這般彎彎繞繞,非說陛下急著要讓慕大小姐嫁出去?
聽著反倒是不大坦蕩。
探子在腹中偷偷叨咕了一句又一句,面上卻只管將神態放得愈發小心恭敬。
那邊的墨書遠杵著棋盤沉吟半晌,良久後驀地推了棋笥。
「若本王沒記錯的話,慕家老夫人是下月初三壽辰?」墨書遠轉眸,指尖噠噠點上了桌案,「她老人家今年七十了?」
「是的,主子。」探子點頭,下頜微收,「下月初三,慕老夫人七十大壽。」
「當年老夫人花甲壽辰之時,國公爺恰去了關外打仗,不在京中,國公府便不曾替老夫人好生辦過壽,是以,按常理,國公爺今年多半會為他母親大辦一場。」
「嗯。」墨書遠眼睫微垂,聲色不變,「依照國公爺的脾性,他今年確乎是能為老夫人好好辦一場壽。」
「那這樣,你下去,準備些藥來。」
「藥?」探子聞言微怔,下意識反問一句,「什麼藥?」
墨書遠冷嗤一聲,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剛好趕上那慕老夫人七十大壽,這可是天賜的良機,本王若是錯過了此番,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的好意?本王可不想讓父皇那麼輕易地便成全了晉王府和國公府的姻緣。」
「再者,」
探子登時意會。
「……屬下明白了。」探子抱拳,片刻後卻又猶猶豫豫地開了口,「不過,主子您若單單是為了國公府的兵權……倒也不必弄這麼麻煩吧?」
「畢竟國公爺又不止慕大小姐那一個女兒不是?」
「那慕惜辭今年才十三。」墨書遠擰頭,長眉猛地一蹙,「本王看起來很像是蕭弘澤那樣的變|態嗎?」
不,這不能說像,應該說就是——
當年您第一個通房丫鬟跟著您的時候,也就剛過十三、不到十四。
而且您前兩天跟著那幾位大人去青樓的時候,點來的那姐兒也最多十四。
想到此處的探子不由緘默下來,他抿了唇,顧自眼觀鼻、鼻觀心,企圖用這種方式隱藏住自己的真實想法。
奈何他臉上的勉強之意實在太過明顯,墨書遠只回頭瞅了那麼一眼,立時便想起了自己從前做下的諸多「好事」。
「……總之你不懂,也不用懂。」墨書遠抖抖唇角,「你只管按照本王的吩咐做事便是。」
「喏。」探子端拳應是,話畢跟著墨書遠告罪一聲,便麻溜地滾出了王府。
待那探子走後,墨書遠靜靜盯著那桌上棋笥看了良久,半天方幽幽吐出了口氣。
——他們當他從前真沒考慮過要換個人嗎?
這問題不就是,他一瞅見那慕三,背後就止不住地陣陣躥毛髮涼、渾身上下都不大舒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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