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閱讀」又一次被人擼了腦瓜的慕大國師神情懨懨,「基本沒怎麼準備。」
主要每年的上元宮宴也就那麼幾個固定項目,奏樂的跳舞的,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再加上一堆大臣們互相吹捧,互相恭維。
那些東西她想想便覺得頭疼,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得尋由子讓那狗男女對上眼。
比如話本子裡那什麼英雄救美,園中偶遇,憑空而降,天雷地火之類的——總之無所謂高雅還是惡俗,只要奏效管用,能給兩人強行湊到一塊去就行。
湊到一塊,後面的也就不用他們來擔心了。
左右那慕詩嫣慣來貪慕虛榮名利,又艷羨美人皮囊,有機會能與墨書遠這等皇子結識她自然不會放過。
此外,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墨書遠那蠢貨的皮囊的確稱得上一句「翩翩公子」,否則前生他也不能在登基之前,便騙滿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至於墨書遠,他早就盯上了國公府的兵權,勾搭上慕詩嫣對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甚至指不定他自己都在創造著機會想要做點什麼呢!
所以她有什麼可準備的?
只要明日她跟著自家老爹一通進宮,往慕詩嫣意識之內「屬於她」的位置上一坐,就足夠將她氣個半死,再拉上阿姐,讓晉王世子帶著阿姐在慕詩嫣面前那麼一走——齊活兒。
「沒怎麼準備。」墨君漓慢條斯理地跟著她重複了一句,挑了眉,「小姐想見招拆招,順水推舟?」
「差不多,她顯然不是多安生的人。」慕惜辭低笑,「只是屆時還得請殿下配合惜辭一番才好。」
光她自己不夠穩妥,還是得把墨君漓這崽子拖下水。
「這是自然。」墨君漓應聲,免費的大戲,他豈有不看之理?並且,他是真的很好奇,慕詩嫣這回還能搞出點什麼奇葩又下三濫的手段來。
上次慕詩嫣試圖耍美人計時的那套白兔子成精。令墨君漓印象深刻萬分,他很是期待她能再來套大白菜成精,或者門口大黃成精之類的玩玩。
順便一提,大黃是鶴泠養的看門狗,頭如梭,腰如弓,尾似箭,是標準的細犬,看家打獵的一把好手,忠貞不二。
……這麼一想,拿慕詩嫣跟它比,還當真是有些侮辱了大黃的狗格。
對不住了,大黃。
墨君漓在心下對大黃默默道了歉,面上笑意鎮定自若,聲調深處躍躍欲試:「話說回來,小姐需要某怎麼配合?」
「像上次那樣便可,上次殿下與惜辭配合的就很不錯。」慕惜辭彎眼,國公府落水那次,她雖未與墨君漓過多通氣,他卻與她著實默契。
完美的助她達成了目的,且連她久經沙場的老爹都沒看出來問題。
「如此,那某便臨時發揮了。」墨君漓頷首,慢悠悠調轉了目光,也不知台上戲這時間唱到了哪裡。
「甚好甚好。」慕惜辭笑笑,視線同樣飄去了台上。
小姑娘心情大好,一面吃著點心,一面託了腮,除了她喜歡的二胡三弦,這會子便連那台上咿咿呀呀的戲文,都聽讓她出了幾分歡快勁兒來。
聽至興處,慕惜辭還跟著其餘聽眾們胡亂撫掌,叫了兩聲好。
坐著看戲的兩人舒爽了,後面立侍的幾個可就懵了腦袋,靈琴趁慕惜辭二人不注意時輕輕拉了拉抱劍少年的衣角:「公子,您能聽懂小姐和殿下剛剛在說什麼嗎?」
「聽不懂。」湛明軒很是誠懇的搖了頭,「但是從七殿下和小姐的表情來看,我總覺得他們沒在商量什麼好事。」
他就是一介武夫,哪能搞明白這滿肚子詩書的人腦子裡的彎彎繞繞?
不過,看那一個笑的比一個歡,樂的一個比一個陰險,就差在臉上明晃晃地寫上幾個大字——「挖坑中,勿擾」了!
「唔,婢子也覺得。」靈琴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下意識掃了眼對面牆角里的黑衣暗衛,後者面無表情回看過去,張嘴比了比口型:
別看我,不知道,肯定沒好事。
作為一名暗衛頭子,燕川或許不是墨君漓手下最擅長計謀朝斗的人,但他常日在主子身邊貼身保護,一定是最了解自家主子的那個。
別的不說,光憑墨君漓剛才吊眼角、挑眉梢的動作,燕川便能百分百確定,他家殿下這是又準備幹壞事了。
就是不清楚,這次被他盯上的倒霉鬼是誰。
燕川聳肩,顧自抱緊了手臂,他這只是覺得冬日裡有些愣了,絕對不是為了搓滿身倒豎的寒毛。
絕對不是。
*
在戲園子裡聽過兩場戲後,慕惜辭便與墨君漓在戲園門口告了別,各自回了府。
墨君漓本想送她一程,但慕惜辭回想起先前被他纏成粽子、扛在肩上的恐懼,果斷地回絕了他。
心中失落的少年臨別前免不了又是一頓言語試探,照例一無所獲不說,還被人原封不動回敬了一番。
徹底分開時,兩人在心頭繃不住地罵了對方數次「下鑒」,慕惜辭更是表面笑嘻嘻,心裡各式粗話已轉了不知道幾個開。
這小【嗶——】崽子,她來日定要尋到個合適機會,好好收拾收拾他。
重新坐回了書房的慕惜辭,瞪著桌上攤開的宣紙,尤其是其上被打了大叉的「墨君漓」三字,氣哼哼的鼓了臉,她盯著那片墨字看了良久,想像著自己將那可惡崽子大卸八塊的樣子,片刻方才緩緩吐出口濁氣。
她的確不準備刻意規劃一番,但要說丁點準備都不做,那也不太可能。
慕大國師伸手抓了抓頭,仔細理清了思緒,換了張紙,提筆寫下了那對狗男女的性情、喜好與弱點,又認真回憶過二人前世時行事的風格,最終推演了明日最有可能出現的幾大場景,並粗略地想了對策。
寫完這些東西,窗外已是月上中天,慕惜辭抬眼瞅了瞅星空,抻了懶腰,收起紙筆。
至此萬事俱備,只待慕詩嫣與墨書遠這對狗男女,乖乖入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