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要斬草,必除根
白景真聽罷不曾急著言語,他只垂眸端著茶盞,靜靜盯著那水面上的兩朵浮沫,良久方低頭淺呷了一口,神色仍舊如先前那般淡漠而教人看不分明。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元靈薇見此不由略略慌了心神,她坐正了身子,放在大椅兩側扶手上的指頭蜷了又蜷,目中隱約帶了點緊張之意:「白大人,您這……」
「莫非,是本宮想出來的法子不好?」
「殿下,您想聽微臣說實話嗎?」放了茶盞的青年答非所問,顧自抬手理了理微微發皺的廣袖。
「本宮自然是想聽實話的。」元靈薇聞言一怔,隨即溫和笑笑,「白大人,您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出來便是,本宮定不會因此而怪罪大人的。」
「如此,殿下,便請您恕微臣直言了。」白景真應聲頷首,繃緊的唇角微舒,「殿下,微臣以為,您目前的法子,可行性並不太高。」
「哦?大人何出此言?」元靈薇眉梢輕挑,單手抵了下頜。
「殿下,您想,侯爺在朝為官已近二十載,所提攜過的路氏子孫亦數不勝數,再加上他這些年所收的賓客、門徒,路氏一黨的根系,可謂是遍布了大半個朝堂。」
「朝中之事,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青年淡聲分析著朝中情勢,「且不說眼下您給出的這兩道罪名,委實太過薄弱了些,全然不夠給侯爺定什麼重罪。」
「即便您真憑著這名號,勉強革了宣寧侯的職,掌控著近半個朝堂的路家,也決計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甚至,哪怕您依著這些罪名,強行將路氏驅逐出京,朝中依然會有無數路氏門客,為路家及侯爺求情——」
「加之朝中局勢又一向動盪不定,那平衡本就維持得分外微妙,若您毫無準備,便貿然打破了這份平衡,那麼咱們扶離,必將陷入新一輪的無盡動盪。」
「殿下,微臣請您仔細想想,」白景真道,轉眸鎖緊了女人的雙眼,「為了此事便要讓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前朝,再度變得動盪不堪,這真的值得嗎?」
元靈薇聞聲不禁久久沉默。
「那……白大人的意思是,讓本宮就這樣揭過此事、放過駙馬,繼續充聾作啞?」元靈薇話畢抿唇。
為了她這點私事,便惹得朝野動盪、社稷不安,當然不值;可若要讓她就這麼輕飄飄地原諒了路驚鴻,她心下也是千萬個不甘。
「怎會?」青年閉目輕哂,轉而重新端了茶盞。「殿下,您要知道,人做錯了事,便理應為自己的錯誤而付出代價。」
「殿下,微臣從不認為,您該就此原諒宣寧侯,只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徐徐圖之,暫且急它不得。」
「殿下您看,世人都說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所以,若依照微臣的意思,要麼您就不要動手,要麼您出手便得出那等狠手、死手——萬不可給路氏留下半點活路。」
狠手、死手,不能留下半點活路。
元靈薇聞此晃了眼神,她斂眸思索半晌,良久後若有所感地略一轉頭,仔細出言試探了青年一番:「如此說來……聽白大人的語氣,您當是已經想到,能對付路氏的合適法子了?」
「殿下說笑了,法子倒是算不上,微臣只是心中略微有些想法。」白景真飲茶低笑,繼而不緊不慢地撂了杯盞、拈過塊盤中茶點。
「殿下,不知您可曾聽說過,當初陛下病重之時,曾有人提議,可立您或宣寧侯為下一任儲君?」
「此事本宮自是清楚,那時還曾有老臣來我公主府上勸說於本宮……只是後來父皇經過諸多考量之後,到底是立了熙華,此事也便再無人提及了。」元靈薇無聲輕嘆口氣。
「想來父皇后面改變了主意,也是憂心路家勢大,若本宮登基為帝,路氏會藉此以外戚的身份全面干預朝中政|事,乃至生出不臣之心罷。」
「白大人,不瞞您講,此事,本宮當日也是著實憂心過一番的。」元靈薇說著抬手捏了捏自己發痛的眉心,語調微微和緩,「大人這是想以『謀反』之名給路氏定罪?」
「可現下即將登上那九五之位的,既非本宮,也非路驚鴻呀。」
「我們又當從何處搜尋來路氏意圖謀反的證據?」
「殿下,您要清楚,暫時不曾謀反,不代表我們尋不到他們想要謀反的罪證。」白景真眉眼輕彎,而後懶懶一理鬢邊散落的幾根碎發,「殿下可還記得,那被侯爺養在京外的二十多個孩子?」
「您想想,以路家當前的權勢,若當日真為您或改了姓的侯爺做了儲君,這扶離的江山,最終會便宜了誰?」
「眼下的路家稱得起一句『權傾朝野』,若真讓他們有機會摸到那天下權柄,來日得了便宜的,當然就會成了……」被路驚鴻養在京外的那些外室和孩子!
元靈薇不假思索,這話甫一脫口,她便立馬清醒過來。
——路家的權勢本就隱隱有了與天家分庭抗禮的勢頭,若她或路驚鴻登基,路驚鴻必會藉此努力為路氏爭取更多的權與利。
待到哪一日,路氏徹底掌控了整個朝堂,路驚鴻那狗男人,便能順理成章地篡權奪位了!
就算他被改了姓名能怎樣?
大權在手,屆時他尋亦個好聽的名頭,再把姓改回去豈不是易如反掌?
就算那稱帝的是她而非路驚鴻那狗男人又能怎樣?
她手無實權,被人逼著「讓賢禪位」,不也尋常?
甚至哪怕是現在……熙華登基之後,他也能尋到千萬種法子,慢慢架空了熙華與她,再行那等謀逆之事!
元靈薇的指尖寸寸冰涼,心只一息便墮到了谷底,她回憶著這二十年來的點點滴滴,只覺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噁心。
她忽想起兩人許多年前的那次初見。
彼時她不過是個將將及笄半大少女,新科狀元遊街之時,她立在長街兩側的花樓之上。
她看青年人騎著那匹高頭大馬,慢悠悠踏過滿街的青石,偶爾勒馬任街頭的幼童抱著狸奴小跑而過,溫文爾雅,又恰一派春風得意。
她初時只覺得他皮囊清秀養眼,後來才知他文采斐然,滿腹華章。
她記起他在街上勒馬等候幼童先行過街的樣子,心下認定他是個極溫柔的書生,自此一顆芳心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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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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