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他想「拋磚引玉」
「殿下!」侍從弓著身子,快步踱入宮殿之內,對著茶案端坐兩頭的兩位主子恭敬地行了個禮,靜默地低順下眉眼,「給殿下請安、賢妃娘娘安。��
墨書遠見狀微挑了眉梢,轉眸看向那端著茶碗、正小口吃著茶的宮裝女人,見後者面色如常,面上未顯分毫慍色,方才衝著那侍從輕輕揚了下頜:「講。」
「府上剛剛傳來的消息,說是那蕭二夫人又來了,眼下就在咱們皇子府前。」侍從躬身,眼眸近乎垂去了帽檐之下,略略壓低了聲線,「為的,還是上回那番事。」
「所以。」墨書遠聞此,彎唇一哂,饒有興致地抬手撐了下頜,「本殿上次讓她考慮的東西,她可想得清楚了?」
「回殿下,她當然是想清楚了。」侍從拱手,音調放得愈發舒緩,「劉管事那頭來了信兒,說蕭二夫人已將那些條件一一應下了——他想問問您,咱們該如何答覆。」
「她既應下了那些個條件,本殿便自然沒了再拒絕她的理由。」墨書遠斂眸輕嗤,漫不經心地捧起了桌上蓋碗,拿碗蓋撇了撇水上浮沫,淺呷一口,潤了潤喉。
「你回去告訴劉管事,讓他知會蕭二夫人一聲,就說本殿應了她的邀,不日便會遞上名帖,登門拜訪。」
「只要她能將本殿想要的東西,完完整整地送到本殿手中,那麼她所求之事,就也不在話下。」
「喏。」侍從點頭,復又恭謹萬般地與賢妃母子告過罪、請了辭,這才碎步出了殿。
茶案邊的墨書遠看著侍從漸漸遠去的身影,慢條斯理地眯了眼睛,褐色的瞳眸縱深之處,一片晦暗不明。
「蕭二夫人?」宋纖纖隨手放下了茶盞,細長的小山眉眉尾輕吊,她摸出帕子,懶懶拭去了唇邊的水漬,音色是慣來的慵懶悠閒,「哪個蕭二夫人。」
「慕家二老爺的嫡妻?」
「正是慕郎中的夫人。」墨書遠微一頷首,下意識坐正了身姿,背脊有著剎那的僵硬。
他垂了眉,面上帶了點罕見的謙遜:「母妃有何見教?」
不知為什麼,他母妃雖一向是這一派懶散悠閒的樣子,可他每每與她交談之時,總會本能地感到一股無名恐懼。
「見教倒是算不上。」宋纖纖掩唇笑笑,眉心的硃砂花鈿躍動如火,寸寸燒灼了青年的眼瞳,「只是有些好奇,你怎會與那國公府的二房搭上線了。」
「是想藉此機會步步侵入、蠶食了國公府呢,還是……」
話至此處,女人故意拖長了聲調,雍容散漫的聲線配著那發了黏的淺淺鼻音,無端的勾魂攝魄——
卻令青年的脊柱陡然攀了寒。
「還是本宮的遠兒,當真看上了那家的丫頭。」宋纖纖笑吟吟彎了眼,「只是慕家二房那位嫡小姐,近來的名聲可是不大好。」
「她前幾日才被七殿下罰了二十杖不是?聽說連那端陽的龍舟會都不曾露面。」
慕詩嫣被墨君漓結結實實賞了二十杖的事早已傳遍了街頭巷尾,縱然如她這般深居宮闈之內、懶於打聽京中事態之人,對此亦是有所耳聞。
——眼下,說那慕二小姐是聲名盡毀,也不為過。
若遠兒真看上了那個丫頭……
宋纖纖閒閒想著,順勢拈起塊鬆軟糕點。
「母妃放心,兒子搭上了蕭二夫人,當然是為的前者。」墨書遠冷笑,「至於嫣兒……」
「雖說她的確是個乖順聽話的嬌俏美人,可這京城之內,從來就不缺這般空有皮囊的美人。」
「若非她自小長在國公府內,她娘又暫掌著府中中饋,兒子也不會拿出這麼多時間,來陪她演那出兒女情長、柔情蜜意。」
墨書遠說著端茶淺啜:「拋磚引玉罷了。」
「拋磚引玉。」宋纖纖眉梢一抖,忽的沒了胃口,她扔下那塊只被她咬去一個小角的點心,捧起茶盞順了順氣,「你拋的既是慕二小姐這塊磚,那引的又是哪塊玉?」
「慕國公可不止一個女兒。」
「母妃,您說呢?」墨書遠低聲笑開,眼睫半垂,意有所指,「兒子可不是七皇弟,也不會放著慕大小姐那麼個國色天香的佳人不要——」
「反而去陪那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半大丫頭。」
「你這想法倒是不錯。」賢妃慢慢調轉了目光,抬眼看了看殿外。
那日頭已近了中天,地上亦漸漸上了暑氣,枝頭的鳴蟬叫了個聲嘶力竭,那嘈雜的鳴聲鬧的她的腦仁發了痛。
「只是,慕國公與慕小公爺的那一關,你又準備怎麼過?」
「這就不用指望你父皇了。」宋纖纖斂眉,「陛下一向與國公爺情同手足,慕家又有著那累世功勳。」
「單單看在那些功績的份兒上,你父皇便多半不會強行逆了慕國公的意思。」
「且他寵愛的,又慣來是先皇后留下的那一對兒女。」宋纖纖黑瞳微橫,眸底隱約覆了層霜色,「你要怎麼做?」
「女兒家的婚事嘛,」墨書遠抬指輕點著茶案,目中滑過一線勢在必得,「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倘若沒了父母又沒了兄弟,那么叔父嬸母,也就當仁不讓地成了『父母』不是?」
「慕國公與小公爺既不肯答應,那就讓他們沒這個反對的機會好了。」
「左右兒子想要的,也只是這個人,和她身後的十五萬兵權。」
——旁的東西,俱與他無關。
嘖,果然是她好舅舅和相國教出來的玩意,脾性與他們一樣的自以為是、又蠢又毒。
宋纖纖不動聲色地重新拈起那塊點心,送入嘴中咬了一口,細細品嘗間眯起雙眼尾飛著殷紅的眼,神態跟著愈加慵懶從容。
「你這是定好主意了。」宋纖纖單手託了香腮,「不如仔細說來聽聽。」
「母妃,今歲天寒,北疆以北又遭了大雪,」墨書遠勾唇,「如今分明已是盛夏五月,寒澤境內,卻仍是土凍三尺,江河不化。」
「北疆之外,一歲本就只得一季稻穀,今凍土未蘇,草木不生……莫說是這唯一的一季糧稻,便連他們常日裡賴以為生的牛羊都養不活幾頭。」
「依照寒澤歷年所產的糧草計算,他們至多能撐到今年八月,就會耗盡餘量。」
「且兒子前兒又得了消息,寒澤的老國君已然身染重疾,抱恙數月,恐怕活不過這個夏天。」
? ?媽的,我估計錯宋纖纖這個女人了
? 這女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
? 她有點
? 讓人心情複雜
? 反正墨書遠以為宋纖纖和蕭淑華一個量級
? 其實不是,宋纖纖起碼有阿姐那個量級,但是胸懷沒有阿姐那麼廣
? 她在意的不是皇權地位,也不是家國天下
? 寫的我有點毛骨悚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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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