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廢的,一口鍋炸了,一口鍋糊了唄。閱讀��慕惜辭小聲嘀咕一嘴,隨即氣鼓鼓地抬了眼,「這牛乳糕你究竟是吃,還是不吃?」
「不吃的話,我就端回去餵狗了。」小姑娘雙手抱胸放了句狠話,墨君漓收手的小動作,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他是怕那玩意入不了口,她也知道自己委實沒什麼做飯的天賦,但沒天賦就能阻止她下廚了嗎?
那顯然是不能夠,再說了,她廢了這麼大的功夫,好容易才做出來這麼一小碗牛乳糕,他吃都沒吃,憑什麼嫌棄她的手藝?
慕惜辭想著漸漸沉了眼珠,她這會是打定主意了,甭管墨君漓到底願不願意,今天這碗牛乳糕,必須要進他的肚子。
否則豈不是浪費了她的心血?
「吃吃吃,你別急嘛,我這只是順口那麼一問,沒說不吃。」見小姑娘有生氣發貨的趨勢,墨君漓立時慫了下來。
只見他萬般小心的拈起勺子,又捧起那隻精緻的琉璃小碗,對著碗中奶白的點心端詳了許久——
嗯……樣子的確是牛乳糕的樣子,聞起來的味道好似也不太差,點心表面的椰蓉粒粒分明,零星的糖桂花點綴得恰到好處——
看起來,仿佛能挺好吃的?
墨君漓下意識揚了眉梢,他那會謹慎,主要是因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從未聽說過小國師會下廚做飯,加之她說什麼「廢了兩口鍋」。
是以,他見到這點心,本能的便多了兩分警惕。
但現在看來嘛。
少年緩緩舀起一勺的奶糕,淺淡的奶香味即刻撲了他一臉。
她大概還是蠻有天賦的,只是從前不曾下過廚。
這樣一想,她能廢掉兩口鍋子,也就變得能夠理解了起來,畢竟頭次生火做飯的人,有幾個沒炸過兩次廚房呢?
火大了炸鍋,團粉放多了或者攪拌不及時也會糊鍋,能出現這些錯誤,倒也正常。
沒錯,正常,剛剛一定是他多慮了。
墨君漓心下迅速說服了自己,堅決果斷又毫無防備的,將那一勺牛乳糕塞入了口中——
慕惜辭見狀,單手撐著下巴,一臉期待地亮了杏眸:「怎麼樣?」
竟然還……少年慢慢舒緩了眉眼,正欲細細品嘗一番,好生稱讚小姑娘兩句,一股膩人非常的味道卻陡然從他的舌尖爆裂開。
不對,等等,這是什麼味道?
少年的修眉不受控制地糾結在了一起,面容愈漸扭曲。
那奶糕初入口時還不見異常,軟滑的口感,清甜的味道,雖稱不上什麼難得的美味,平平常常的倒也很是討喜。
尤其是考慮到這是小姑娘首次下廚,他原本真的是準備好好誇讚她一番的。
可現在——
墨君漓艱難地張了張嘴,試圖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被糖齁得根本出不了聲。
那牛乳糕入口的第一瞬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哪成想,當那一息過後,奶糕化去,覆蓋在其上的椰蓉與糖桂花,便霎時喧賓奪了主。
少年放下碗,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有生以來,從未吃到過如此甜的東西。
他懷疑那牛乳糕上面撒的根本就不是椰蓉與糖桂花,進得他嘴裡的分明是大把大把的細白糖!
桂花這東西本就發甜,被糖醃漬之後更是甜膩無比,通常只需加上那么小小一勺,便足以大大提高點心的甜度,並賦予整塊糕點一種若隱若現、似有還無的木樨香。
所以,他先前一直認為,糖桂花已經是「甜」的上限,直到他今日吃到這碗邪門的牛乳糕——
對不起,除了進嘴的第一息,他品到了那麼一線牛乳的香甜與桂花的香氣,過後的每一瞬,他腦子裡都唯有一個「甜」字。
桂花椰蓉與牛奶的味道,完完全全被那種詭異的甜味給覆蓋住了,甜到極致他甚至莫名嘗出了兩分苦。
這又甜又苦又齁的味道占據了他整個咽喉,他現在真的是喉嚨干到一句話都說不出。
「……你這是什麼表情,那東西很難吃嗎?」盯著墨君漓的表情看了許久的慕惜辭,這會終於回過了味來,她頗為糾結地點點桌案,「不應當呀。」
「這一次的食材明明是靈琴幫我配的,而且煮牛乳的火也是她幫我控著的,我攪得及時也沒有糊鍋……不至於還沒法吃吧?」
「難道,是我撒椰蓉和糖桂花的姿勢不夠優美?」慕大國師托腮沉吟,「這還能影響到點心好不好吃?」
好傢夥,原來這小姑娘只負責攪拌和最後的裝盤。
略略緩過來、抱著茶水一頓猛灌的墨君漓爪子一抖,一口水險些嗆進了肺管。
他捧著茶杯一個勁兒的噸了半壺的水,這才將那股一言難盡的甜膩壓下去了些許,嗓子亦總算能發出點聲音。
「咳……齁死我了。」墨君漓捂著喉嚨痛苦萬分,「國師大人,你加的這是哪門子的糖桂花啊?」
真的,他真的沒吃過能甜成這樣的糖桂花。
太痛苦了,與其讓他吃這種甜度的糖桂花,他寧願再被墨書遠那狗玩意算計一次!
「就是……糖桂花呀。」慕惜辭不明所以,滿目茫然,「這世上還有別的樣的糖桂花嗎?」
「這世上當然……你別說,還真有。」少年驟然清醒,做點心時能用到的糖桂花還真有兩種,一種是糖稀或者蜂蜜浸泡著的桂花,一種是白糖加上干桂花。
前者是通常點綴用的,後者大半是充作點心餡料,製作時還要加上別的食材。
比如芸豆蓉或者乾果碎一類的東西,糕點蒸熟或者炸熟後,那白糖自然就化成了餡。
……這小丫頭不會加的是第二種吧?
「啊?世上還真有別的樣的糖桂花呀。」慕惜辭搓手,「我以為就是糖加上桂花。」
「……那你往牛乳糕上加的是?」墨君漓欲哭無淚,還真是第二種?
「就是白糖和桂花唄。」慕惜辭攤手,「我先加了層椰蓉,然後撒了兩把白糖,最後又挑了幾朵看著好看的干桂花扔上去了。」
所以,這是比做餡料用的那種糖桂花,還要可怕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糖桂花是嗎?
墨君漓的嗓子冒了煙,他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