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雪青啊!我的女兒——」
「雪青——我的乖孫——」
「雪青啊——媽好想你啊雪青——」
「姐——姐——我是你小弟啊姐——」
「雪青!我是你小叔叔啊!我是小叔叔!雪青啊——」
……
有三男兩女撥開想繼續看戲的人群,從白家老宅外生生擠進來,一邊擠,一邊呼喚,在人群中尋找著白雪青的身影。
不知是五人里的誰喚了句「雪青在那兒呢」,一行人就目標明確地衝上了台,圍住了受不了嘲弄目光,想要偷溜回後院的白雪青,紛紛伸手。
「雪青!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雪青啊——我是奶奶,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姐,我叫陳成才啊!你小弟啊!姐!」
「雪青啊!我是你小叔叔!哎喲,這麼多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啊!哈哈哈哈哈……」
「雪青啊!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啊——媽媽真的好想你啊——」
經過三男一女的扒拉,迫切希望白雪青能記住他們身份的流程,一個中年婦人一把抱住了白雪青。
九月,夏末初秋秋老虎,熱得宛如盛暑三伏天。
中年婦人這麼一抱,一股汗臭與酸菜般的臭味便瞬間蒙住了白雪青的頭,視線里又是四人黢黑的手指甲,引得白雪青因為嫌棄而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但是不僅賓客們沒走,媒體人們也都沒有走,甚至還有被請緊急出去的媒體人專門爬上樹的看情況、抓拍的。
白雪青看了一眼遠處對準了她,此起彼伏閃爍著的長槍短炮,又立即裝成了可憐又傷心的模樣,掙扎著離開了婦人的懷抱。
「你們胡說!你們才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和親人呢!我沒有你們這樣,我一出生就要把我扔掉的親人!」
「哥哥——爸爸、媽媽、哥哥——救救我!他們要抓我走!他們要殺了我!」
白雪青在鏡頭前的反應倒是十分敏捷。
即使在這橫跨整個前院的距離,即使在這混亂嘈雜的現場,那些媒體人其實並不能聽到她的呼喊聲,但是,她也立即將自己營造成了一個柔弱心碎的受害者。
她一手捂著嘴哭,淚如雨下,掙扎著、呼喊著,終於引起了白暮律的注意,不再管優哉游哉在房頂上踱步的靜芸,轉身奔向白雪青。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妹妹!」
有了白暮律的關注,緊接著,便是白素律、白長贏、江秋月和白登舟的回頭。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
「放開我女兒!」
「來人!何遠!把這五個閒雜人等趕出去!」
「你們再動手動腳的,我們報警了!」
……
大戲被成功推上了新的一輪高潮,台上人唾沫橫飛,再有修養的白家人也被白雪青的親生父母他們逼得動起了手,叫台下的看者看得無比盡興。
這可比院線上的各種大片好看多了!
而能在人前順利擺脫與白家之間名義上的親屬關係的靜芸心情舒暢,看白家人現在無暇糾纏自己了,便足尖輕點,輕盈地落在了朏朏身前。
「走,收拾完東西,回去了。」
「好嘞~」
能和靜芸時時刻刻在一起,不論去哪兒靜芸都會帶上自己,朏朏在鶴時羨面前驕傲極了。
只見轉身離開前,朏朏還要對鶴時羨炫耀般「哼哼」一聲,原本搭著鶴時羨肩膀的手垂落,轉身向前走路而擺動時,準確無誤地握住了靜芸的手。
靜芸就要走了,鶴時羨連忙喚道一句:「昭昭!我送你吧。」
反正,專門送給白家添堵的「大禮」,他已經叫童顏送過來了,之後的糾纏談判都與他無關。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靜芸。
而靜芸雖然因為鶴時羨的聲音腳步微頓,卻還是對他微微搖頭。
「不必了,多謝。」
說罷,靜芸便帶著朏朏走向後院,去取他們倆的換洗衣物了。
雖然是朏朏牽著靜芸的手,但他是跟著靜芸的腳步走的,被靜芸帶離前院前,他還驕傲又挑釁地對鶴時羨揚了揚下巴。
不過……
「昭昭,這白家人、白雪青和白雪青的親生父母聚頭這件事,是鶴時羨乾的,他這樣做,會影響到你渡情劫嗎?」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與白家名義上的親緣關係已經斷絕,而斷絕的原因,也不是因為他找來了白雪青的親生父母,自然是不會影響到的,放心吧。」
靜芸將自己和朏朏昨天換下來洗乾淨又烘乾了的衣服裝袋,抬手遞給朏朏,空出手後又揉了揉朏朏的頭髮。
「走了,現在這個點,出門正好吃了飯再回RESTQUIET。」
「太棒了——我要吃鳳來樓的大餐!」
正好是飯點,而且看了那樣一場大戲,親眼見證自家昭昭與白家斷絕了名義上的親緣關係,朏朏覺得自己現在胃口好得能吞下三頭牛。
靜芸對白家人、對鶴時羨、對紅塵中的所有過客都很疏離冷淡,獨獨對朏朏這個伴她長大,還跟她下山的朏朏縱容無比。
聽著朏朏的點餐,靜芸絲毫沒有猶豫地應下了一聲:「可以。」
「昭昭你真好~」
得到了靜芸的准許,幻化為女身的朏朏,沒有骨頭般肆無忌憚地賴到了靜芸身上。
不過,一跨出客房門,朏朏就糾結地直起了身子。
「昭昭,我們是走那前院的大門……還是翻這後院的圍牆啊?」
朏朏摸著下巴,雖然是猶豫的疑問句,但他的目光是十分渴望地看向了前院方向。
他想在去吃飯的路上,順便看一下這白家的大戲演到哪一步了!
嘻嘻……
靜芸看出了朏朏眸中的渴望,縱容一笑。
「走大門吧,反正不論人群散沒散,他們的注意力也不會在我們倆身上。」
「好嘞~」
朏朏頓時興奮了,這次是主動拉著靜芸的手往前院跑。
一是為了沖向自己的午間大餐,二就是為了抓緊時間在路上順便看個戲。
待朏朏拉著靜芸跑遠,有兩個人從拐角走了出來,是眸中滿含不舍與憂愁的白滿川與虞如煙。
「走吧……走了好……是我們白家對不起這樣好的孩子……」
「白登舟這個不肖子……簡直是自找沒臉!非要留下白雪青也罷,還在這麼多人面前妄圖脅迫靜芸認下這個虧!」
「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疼不了解……簡直愚蠢至極!」
「滿川……」
認親儀式開始後就在後花園聽前院動靜的虞如煙,聽著白滿川的話就想起了台上白登舟對靜芸說的話,也滿是心疼。
不敢再去看靜芸遠去的背影,傷心又心疼的虞如煙在白滿川懷中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