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平時見面也很客氣地問候,怎麼這麼突然就有這個意思?
是了,侯爺重傷,可能就此去了,如果侯爺一去,元浩就要守孝三年,而且爵位也不可能落到元浩頭上,儘管他現在是世子,皇上不會答應把爵位給一個癱子的。
那他們的女兒嫁過來就沒有任何好處,那還嫁什麼嫁?
如果侯爺一直健壯,嫁過來生個孩子,就算以後元浩沒有爵位,還可以傳給孫子,也是個盼頭。
哎,牆倒眾人推,就連皇上都讓任公公問元浩的腿有沒有好的可能。
宋舒青眼淚又滾了下來,這回是真傷心。
「鳳夫人,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我想你也能體諒。
再說,不做親家,我們兩家也是朋友。只是雅容那孩子實在鬧得厲害。
當年老侯爺對我們家的恩情,我們都會一直記著,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們薛家一定盡力。」
秦幻巧也很不好意思,但為了自己的女兒,她不得不這麼做。
其實她早就有退親的想法,可是夫君一直壓著不同意,還勸她,以後閨女生了男丁也能繼承爵位。
自從鳳元浩癱了後,女兒已經在家鬧了不知道多少回,最後都不敢出門。一出門就會被別家小姐嘲笑。
當年老侯爺只是在一次皇家秋獵時,正巧接住從馬上墜落的薛敬文,免於一場墜馬事故,結下的這個善緣。
那時的鳳元浩才十二歲,就已經少年意氣風發,很多有女兒的人家都看好,當時其實是他們家高攀的。
利用這點關係,兩家交往頻繁,成了朋友,才有了兒女親事。
【哼,共享福可以,共患難就不行,什麼人家嘛?現在放棄,以後讓你們高攀不起。】鳳天星聽了,心裡很不舒服,小嘴都撅了起來。
哎,可是人心就是如此。
宋舒青看了看懷裡的鳳天星,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兒子。
要不是聽到女兒的心聲,也見識到昨晚她拿出來的丹藥,神奇無比,她真捨不得這門親。
如果元浩再也站不起來,他的婚事要找到門當戶對的真的太難。
但現在,她的心態變了,薛家的姑娘她見過幾次,養得有些好高騖遠,性格也不夠溫婉,並不是她最理想的兒媳人選。
既然人家看不上,那還留著幹什麼,不過:「元浩,你怎麼說?」
孩子的意見也很重要。
「薛伯父,真不多考慮一下嗎?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這腿就找到神醫,有辦法醫治了。」鳳元浩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給一次機會。
他倒不是真心喜歡上人家姑娘,捨不得放手。而是退過婚的女子並不好找更好的。
那姑娘他只見過兩次,也沒交流過,自然談不上感情。
他為人正直,畢竟定親五年,總要給些臉面的。
「賢侄,你是個好的,是我們家雅容沒這福氣。我也會幫著打聽神醫,望你能早日康復。」薛敬文早就考慮好,這婚還是退了的好。
畢竟自家女兒才是自己親生的。
不確定的賭誰願意拿終身來下注。
「好,既然薛伯父已經下了決定,那我們鳳家也不多做糾纏,娘親,退了吧,我們不要耽誤薛小姐另謀高嫁。」鳳元浩說話突然就高傲了些。
【大哥哥好樣的,這樣的人家早斷早了。以後讓他們悔到腸子都青。】鳳天星為鳳元浩的當斷則斷的做事風格,豎起大拇指。
這京城,有哪些好姑娘,她可門兒清。
以後她會給大哥哥找一個最好的媳婦。
鳳元浩看了一眼鳳天星,眼含微笑。
他從不勉強人,而且婚姻可是人生大事,強扭的瓜也不甜。
以後他好了,讓他們後悔去。
經過苦難的人,才懂得生活的真正含義。
「你決定就好。」宋舒青也爽快。
她的大兒站起來,定是人中龍鳳,一個小小的薛家哪能配得上。
薛敬文雖官居三品,薛家卻沒有底蘊,寒門學子升上來的。
宋舒青也不去徵求鳳祖文的意見,直接去內屋把當年的婚書拿了出來,還有薛家小姐的更貼。
秦幻巧也把自己手裡的那份拿了出來。
兩人見事情如願,不多做停留,直接告辭。
——
仁壽院。
阮若英還在回憶著早上看到鳳天星的臉,越想越不對勁。
那孩子怎麼那麼像阿青?
她記得,當時把孩子換下來,就讓綠茶立刻掐死丟去山裡餵野獸。
「趙嬤嬤。」阮若英喊了一聲。
這趙嬤嬤是她院裡的管事嬤嬤,也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忠心耿耿的老僕了,很多事,她都不瞞她。
「老奴在。」
「今天你也看到阿青懷裡的那個小乞兒了,感覺如何?」
「老夫人,老奴覺得那孩子怎麼那麼像夫人呢?」
「你也覺得像?」阮若英還覺得就自己有這感覺呢。
「是。可是當年那孩子,綠茶確實丟出城去了。不過這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只她一人去辦的。要不,把她找來問問?」趙嬤嬤也不敢肯定。
綠茶可是老夫人的貼身大丫鬟,還是從娘家陪嫁莊子上挑上來的人,都是阮家以前的家生子,應該不會背叛。
「把她找來。」阮若英一定要知道準確答案。
趙嬤嬤沒有假手他人,自己親自去找的人。
因為這件事,阮若英把綠茶嫁給了自己一個莊子管事的兒子,也是一種看重了,算是讓她辦此事的一個獎勵。
天黑時,趙嬤嬤才領著綠茶從後門悄悄入府,沒引起大房注意。
可有隻小黑鳥卻看到了。
「老夫人。」綠茶規規矩矩地給阮若英跪下。
「起來吧。」阮若英早就把屋裡伺候的丫鬟打發出去,只留下趙嬤嬤在身邊。
綠茶戰戰兢兢地爬起來。
「我問你,當年讓你丟到城外山上的嬰孩,有沒有掐死?」阮若英突然聲音冰冷,嚇得綠茶一個哆嗦,又跪下了。
「老夫人,奴婢掐死了,真的。」綠茶惶惶不安又急急地說道。
她確實是掐了,但死沒死,她真不知道。
她不敢確認,匆匆把孩子往草叢裡一丟就跑走了。
當時她才十七歲,第一次干害人性命之事。
哪怕是個嬰孩,她也心驚膽顫,和平時的冷靜自若完全判若兩人。
「你把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仔細講來。」趙嬤嬤插話道。
綠茶不敢有所隱瞞,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況,認真講了一遍。
「也就是你根本沒確定孩子死了,就把人丟下跑了?」阮若英氣不打一處來。
一個茶杯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