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渾身長毛的屍體發出骨頭錯位的咔嚓聲,她的身體被鑲嵌在水泥裡面太久,在劇烈掙扎幾秒鐘過後,她的身體以詭異扭曲的姿勢從牆壁裡面掉了出來。
「砰——」
空氣中的黴菌瀰漫著,令青璃有些不適的抬起手扇了扇。
掉在地上的屍體腦袋扭曲一百八十度,她睜大幹癟的眼珠子,聲音沙啞地問:「為……為什麼……?」
系統滿臉好奇:「她想問的是什麼?」
青璃:「也許是想知道為什麼她的家人會這麼對她!」
嘶啞的聲音里充滿著痛苦與不甘,她尖銳的指甲抓撓著地板,朝著青璃緩緩爬過去。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那雙乾癟的眼球竟然緩緩流出兩行渾濁的淚水。
青璃垂眸,她腦中不由得浮現出桌子底下,懶惰領主那張痛苦不堪的小臉。
她似乎也在淚流滿面的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不愛我?」
眼瞅著屍體的手快要抓住青璃的腿,青璃突然蹲下身,她主動握住屍體腐爛的手,對她說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剎那間,所有的畫面靜止。
屍體緩緩昂起頭,眼睛與青璃四目相視。
她輕聲問道:「他們都說天底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是真的嗎?還是說被愛的前提是……性別?」
話音落下的剎那,青璃看到無數破碎的畫面在她面前形成一幅幅完整的拼圖。
這是屍體正在將她的記憶傳達給青璃。
……
骯髒凌亂的小房間裡,一個幼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她手裡拿著一塊髒兮兮的抹布,在地板上擦來擦去。
只是這地板上的污漬,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直到一隻腳突然踹在她的身上,隨後響起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讓你擦個地板也在偷懶,真是個死丫頭,干點事情磨磨唧唧,懶死你得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解釋道:「媽媽,我沒有偷懶,是上面的痕跡擦不乾淨,所以我就多擦了兩下。」
然而她的解釋卻讓女人更加憤怒,冷冽的天氣,女人直接將盆子裡的污水一腳踹翻到小女孩的身上,她穿的單薄,現在渾身濕漉漉的,身體凍得瑟瑟發抖。
而女人卻在一旁尖酸刻薄的說道:「你還敢還嘴,你這個沒用的死丫頭,讓你干點活從不好好干,在我面前還敢偷懶耍小聰明,我生你養你這個賤丫頭幹什麼,早知道當初就聽你奶奶的話,直接把你丟到井裡去。」
這時,玄關門的門響動,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回到家,看到妻子正在打罵女兒時,他表情不變,只是淡淡地說:「招娣,你怎麼又惹你媽媽生氣了,真是不省心。」
一句話,已經把所有的錯誤推在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咬了咬唇瓣,因為太冷,她的聲音哆哆嗦嗦道:「對不起爸爸,我以後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
女人又罵了幾句後,讓小女孩重新打水,把地板擦乾淨,家裡這才恢復寧靜。
畫面一轉,舅舅舅媽帶著一個小男孩來家裡做客。
女人表現得很開心,尤其對自己的外甥各種噓寒問暖,甚至偷偷塞給他一個厚厚的紅包。
小女孩有些羨慕地看著自己的小表哥,媽媽對她從沒有如此溫柔過。
這時舅媽看向小女孩,臉上的笑容閃過輕蔑,她拿捏著嗓門說道:「這生孩子啊還是要有個兒子好,女兒這東西只是賠錢貨,你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了,結果她長大後卻嫁給別的男人,給對方家裡做牛做馬。哪像兒子啊,娶了別人的女兒回來,到時候在家裡伺候你享清福,這才舒坦。」
「還有啊,傳宗接代也是有兒子才行,不然這老了都沒個兒子養老送終,這輩子還有什麼意思。」
她的話,讓女人的表情變得萬分難堪。
等舅舅一家人離開之後,女人開始把所有的不滿發泄在小女孩的身上:「你為什麼不是兒子……你為什麼不是兒子……」
她對著年幼的女兒又打又罵,小女孩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突然生氣了,她哭著說道:「媽媽對不起,我雖然不是男孩子,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爸爸媽媽的,我不會嫁給別人伺候他的父母,我只伺候爸爸媽媽。」
然而很快,爸爸媽媽卻鬧起了離婚。
她成了最尷尬的存在,因為爸爸媽媽都不想要她。
甚至因為她,爸爸媽媽還打起了官司。
當法官叔叔問她想要跟誰的時候?
她下意識看向爸爸。
因為在她的記憶里,爸爸雖然對她很冷漠,但不會打她。
然而男人見女兒的視線看向他,卻露出一個陰狠的表情:「臭丫頭,你不要跟著我,我還想重新娶個老婆生兒子,我才不要你這個拖油瓶。」
小女孩一瞬間只覺得整個身體特別冷,冷的讓她發抖。
她忍不住又把視線看向媽媽……
女人的眼神更加恐怖,她直接說道:「你爹都不要你了,你還活著幹什麼?你乾脆去死,誰也別拖累。」
她的身體更加抖了……
也許她真的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她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而爸爸媽媽就是對她的懲罰。
她問法官叔叔:「可以讓警察叔叔槍斃我嗎?我不想給爸爸媽媽添麻煩了。」
那一瞬間,法院的所有人員都感覺到無比的痛心。
後來還是舅媽勸說女人:「這孩子都養這麼大了,直接放棄挺可惜的,乾脆再養個幾年,等年齡差不多了給家耀換彩禮。」
家耀就是女人的外甥,舅媽又說道:「姐,當初你生了招娣後,這身體就毀了,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現在你老公也不要你了,以後還得家耀給你養老送終。所以啊……你要把家耀當成親兒子一樣對待。閨女是跟她爹一起姓的,只有家耀跟你弟弟才跟你一個姓,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在舅媽的洗腦式勸說下,女人最後要了小女孩的撫養權。
離婚後,房子也歸了女人,於是舅舅一家人堂而皇之的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