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相信你會這樣做,楚辭,是我創造了你……你怎麼捨得殺了我呢!」
女人眼神偏執癲狂,手腕上整齊的傷口血流不止。
青璃默默後退,站在一旁現場吃瓜,甚至不忘添油加醋道:「楚醫生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人家這麼期待跟你見面,你竟然砍斷人家的手,真是狠心的男人。」
「你好壞哦~」
「不過……我好喜歡。」
青璃的尾音拖曳,拉起騷里騷氣的波浪線。
楚辭俊美無儔的臉原本沒有表情,聽到青璃有些陰陽的調調,他看向青璃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寵溺。
而一旁的女人仿佛受到了刺激,她瘋狂地大叫道:「楚辭是我的……他是我一個人的……」
手術室的燈管滋啦作響,女人的精神崩潰,她的臉迅速衰老,布滿褶皺的皮膚開始大片脫落,露出猩紅的血肉。
因為楚辭的出現,她身上的詛咒正在瘋狂反噬著她……
但楚辭上前一步,他的聲音極冷。
「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輕易死去的!」
女人瘋癲的眼神恢復一絲清明,她蒼老沙啞的聲音夾雜著欣喜:「阿辭,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畢竟她創造了他,算是他的母親啊!
他是她最完美的傑作,是她最驕傲的藝術品。
他,是只屬於她的!
但下一秒,楚辭的聲音令她幻想破滅。
「沒把欠我的還回來之前,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死呢!」
他縫合的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曾經的一些記憶湧現腦海,那些痛苦與折磨早已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不可磨滅。
站在一旁的青璃挑了挑眉,她想起楚辭的神秘實驗。
他說:要讓那些欠他的人活過來一一償還。
看來這位不知名的深情女士,就是其中一位了。
楚辭並非善類,青璃與他第一次見面時,他正在手術室面無表情地為某個玩家的鬼魂剝頭皮。
等待這個女人的下場,不言而喻……
楚辭目光平靜,他慢條斯理地戴上只有做手術時才會戴的手套。
絲絲詭異的黑氣纏繞住女人的全身,她在掙扎中掉落一塊又一塊的血肉,血肉很快腐爛,散發著濃濃惡臭。
她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詛咒之力。
黑氣把女人強制推上手術台,將她的身體固定在手術台上。
那顆與楚辭相似的人頭,死氣沉沉的眼球與女人四目相對。
楚辭步履沉穩地走到手術台前,冷白的燈光下,他沒有血色的臉幾近透明。
「楚辭,你不能傷害我,我是你的母親,你的創造者,你怎麼可以傷害我呢!」
女人還在掙扎,她無法接受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卻對她刀劍相向。
然而楚辭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他垂眸看著手術台上面目全非的女人,冷漠的聲音摻雜著輕蔑,他說:「你算什麼東西?」
只是參與了那場實驗,便以他的母親自居。
真是……好笑呢!
手術刀的刀尖在女人瞳孔中逐漸放大,女人的慘叫聲悽厲無比。
青璃目睹全程,看著女人被分割成碎塊,但那些碎塊仿佛擁有生命,在手術台上緩慢蠕動,然後漸漸重新組合在一起,只是那猙獰血腥的傷口卻無法癒合。
女人血淋淋的身體像是一個布滿裂痕的破碎瓷器,血染紅整個手術台。
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疼痛已經讓她無法再說出一句話。
「痛苦嗎?」
楚辭淡淡地問。
女人充血的眼球轉動,兩行血淚緩緩流出。
密密麻麻的痛仿佛萬千毒蟲噬咬她的血肉,她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
她看向楚辭的眼神第一次變得怨恨。
她不明白,她給了楚辭生命,為什麼他卻報復她?
楚辭摘掉了手套,露出骨節分明的手。
報復並沒有讓他獲得想像中的愉悅。
他眼眸低垂,眼神沒有多餘的情緒,他不咸不淡地說道:「既然你從這裡甦醒,那這裡就成為你永久的歸宿。」
就讓她在永久的痛苦中不死不滅。
女人見楚辭想要離開,她嘶啞的聲音竭盡全力喊出一個字:「不——」
殺了她……殺了她!
讓她解脫!
青璃默默跟在楚辭身後,與他一同離開手術室。
「楚醫生,你喜歡鍵盤?榴槤?還是搓衣板?」青璃笑眯眯地看著他。
男人,勸你坦白從寬。
楚辭微微笑了笑,他低沉地嗓音微啞:「我喜歡你。」
青璃耳根子倏然一紅,暗暗磨牙。
可惡,被他撩到了!
楚辭脫掉染血的白大褂,在確定身上沒有那個女人骯髒的血後,他抱住青璃。
淡淡的消毒水味兒縈繞青璃鼻尖,沖淡了走廊的腐臭味。
楚辭下巴枕在青璃的肩膀上,他的聲音第一次有低落的情緒。
「阿璃,讓我抱一會兒。」
很難想像,在青璃心中一直高深莫測的楚辭,也會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青璃站著沒有動,讓楚辭靜靜地依靠著。
直到肩膀隱隱有了麻痹的鈍感,楚辭適時地挺直身軀。
「我的身體是從無數人類身上拼湊的怪物。」
他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如水。
從他擁有記憶起,那應該是五百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他被關在狹窄的玻璃房子裡,像只被展覽的動物,每天被人觀察著記錄著,然後遭受著各種儀器檢測,被注射不同的藥物,甚至被切割血肉抽取骨髓截斷肢體,用來分析化驗。
他最討厭看到那些人失望的目光,因為每次他們隔著透明的玻璃對著自己搖頭時,他便像個沒用的垃圾一樣被丟到攪拌機中銷毀。
他清晰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被一寸一寸碾壓,痛苦像永無止境的深淵將他吞沒。
沒過多久,另一個實驗品被重新創造出來。
而他卻擁有著上一個實驗品的記憶。
無盡的歲月,在那些喪心病狂的實驗中,他不知被銷毀了多少次,一遍又一遍的死亡循環令他精神崩潰。
他第一次有了恐懼的心理,像只可憐的小白鼠蜷縮成一團,對著透明玻璃流下驚恐的眼淚。
他渴求被憐憫,然而那些人卻很興奮地慶祝。
他們隔著玻璃,看著他的眼神變得灼熱。
「第6370號實驗體開始有了個人意識,我們很快就要成功了。」
原來他已經死了6369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