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費清伊 (感謝蕭真人打賞白銀盟)

  大殿中的陣法緩緩閃耀,李清虹猛然想起當年水降雷升,她駕雷出海,那位修越宗的太越真君一劍斬斷天地異象,無數孛星墜落的景色。✋♣ ❻9𝓢ʰυˣ.¢Ⓞ𝔪 🐠👣

  『我那時明明看不清真君形體,只看到一團模糊的白光,如今見了那殿中首徒也沒有容貌,卻有一種極為符合之感。』

  太越真君證得了果位,這一級的人物只要見過了,恐怕畫出了個形體就能立刻對應上,她思慮再三,把話語咽了回去,輕聲道:

  「只覺得熟悉。」

  李曦峻識趣地不多問,沉默地注視了片刻,答道:

  「畫中應是重明殿。」

  「不錯。」

  雖然重明六子威名赫赫,畫中有七人,李清虹卻記得東海純一道也是青松道統,她與純一道郗常交過手,此道修行太陰之法,李清虹印象頗為深刻。

  「殿外之人應是純一道祖師。」

  殿外那護衛一般的角色多半就是這郗家人,劍上月牙正好對應,她把猜測仔細說了,李曦峻若有所悟,點頭道:

  「紫煙門鎮門之寶【紫炁華罩】聲名昭著,紫衣前輩應是紫煙門祖師…赤衣對應衡祝、白衣負劍應是劍門,葛衣是長懷穿束,座側首徒…」

  李清虹答道:

  「恐怕是江北那位。」

  兩人數來數去,唯獨不說那青衣墨靴的少年,畢竟就在人家的地盤上,心裡明白就好,不應多說,李曦峻仔細觀察,很快在側旁的暗青色紋路上找出幾行文字般的紋路。

  李曦峻自然看不大懂,李清虹則閉目細思,很快靠著與古法器的聯繫察覺出了其中含義:

  「此紋乃是古修個人獨有玄印,其中意思大抵為…」

  「蔣秉、陳玄禮。」

  李清虹解釋道:

  「屏上之圖為前者所畫,本體乃是後者打造。」

  李曦峻若有所思地點了頭,攥了腰上劍,輕聲道:

  「聽聞陳氏自江北而來,湖中洲的陳濤平應是陳玄禮的後裔,當時偽名為張錯天,似乎有一番名氣。」

  「且先試試這畫屏。」

  李清虹並未多說,與他駕雷飛上空中,夜色正深,她展開法器,重明洞玄屏在空中驟然轉動,屏上的玄風流淌,青松搖曳,散下一片暗青色彩。

  「此乃【重淵】,乃是打落之術,專治飛劍、法光。」

  李曦峻輕輕點頭,隨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片金色的葉狀法器,不過是練氣下品,催動法力飛出,果然見飛至半空就開始搖搖晃晃,有些駕馭不住。♟☹ ❻9丂𝐡ยx.ςỖⓜ 🍮🎈

  李曦峻並沒有仔細研究過飛劍一道,但手中的法力消耗是實打實的,隨手收了法器,點頭道:

  「倒是最為克制鏜金門。」

  江北的動蕩平靜,鏜金門估計也重啟山門,這仙門是出了名的最擅長使用飛刀飛劍與法光,最怕這些打落之術。

  李清虹掐訣施法,轉換了法印,重明洞玄屏舒展,散發出數道淡金幻彩,將周身三丈籠罩在內,她側身道:

  「此乃【絕察】,乃是隔絕之法,可以隔絕窺探,阻礙靈識。」

  這可碰上李曦峻擅長的了,他兩眼白氣涌動,仔細探查,足足過了半刻鐘,點頭贊道:

  「確實不錯,就連我也看個影子罷了。」

  李曦峻瞳術極其厲害,籙氣與瞳術相互迭加,練氣就能看破大陣,他尚且只能看個影子,江南恐怕沒有哪個築基能看穿。

  李清虹手中印再變,八面畫屏震動,圍成一圈,八邊玄光齊湛,升起一層明亮的屏光,看起來頗為牢靠,她解釋道:

  「此乃【道金】,是抵禦之術,法中語焉不詳,看起來很是厚實。」

  李曦峻輕輕點頭,腰間長劍赫然跳起,在空帶起一片霜雪之光,已經落進他掌中,自然是李家劍修起手的【月闕劍弧】。

  「鏘!」

  李曦峻修成劍元,隨意自如,這月闕劍弧在他手中沒有半分月光,與其說是月闕劍弧,不如說全然是自己的東西,明亮的劍光與霜雪交相輝映,凝聚為一片落雪,沙沙飛下。

  李清虹睹見滿天飛雪,贊了一聲,重明洞玄屏八邊玄光齊湛,明亮的屏光方才升起,兩人皆是一愣。

  「咦?」

  卻見第五面屏風悄然動起來,殿中被畫出、一時凝固的光華開始流淌,書頁翻動,白衣飄拂,長劍放光,負劍男子竟然轉動空白一片的面孔,把臉朝向滿天飛雪。

  重明洞玄屏放出一片暗青色彩,李曦峻手中劍光一輕,滿天劍元悄無聲息地黯淡下去,飛雪凝固,仿佛被攝去了其中意氣,僵硬死板地散落下來。

  「叮噹…」

  劍元打在屏光上迅速泯滅,濺起點點波紋,李曦峻手中的劍婉轉,揚起一片霜雪,如同松枝垂落,冰雪從上而降,發出一片細碎的響聲。

  「三分月流光!」

  三道霜雪般的劍光從他的劍上飛出,明亮皎潔,極其靈活,在空中盤旋一周,可面前是一道法器而非人,聳立著屏光,找不出弱點。🎈🐧  ☺💛

  「嗡…」

  重明洞玄屏的暗青色彩再度灑來,三道流光劍氣同時一窒,仿佛被壓制住,一同砸在屏上,發出一片清脆響亮的爆聲。

  「嘩啦!」

  這劍術終於讓重明洞玄屏微微一顫,光芒有些暗淡,李清虹手中一沉,法力消耗急劇增加,李曦峻收劍回鞘,打斷了半途劍術,急嘆道:

  「好法器!」

  重明洞玄屏前兩樣神妙都算得上是出色,可終究是如今的法器也能做到的,沒有古法器的獨特之處,李曦峻雖然讚嘆,卻沒有到驚嘆的地步。

  可這【道金】才是重明洞玄屏的主要功效,著實給了兩人一個大驚喜。

  李清虹同樣有訝異之色,立刻反應過來,眼看腳底下有人駕風來看,收起重明洞玄屏,極速往下落,李曦峻駕風近前,正色道:

  「此劍落在屏上,至少削去兩成威力…」

  他與李清虹一同往山上去,頗有感觸,鄭重其事地道:

  「兩成!若是對劍氣皆有用處,此寶了不得了!更何況這只是一面屏,屏上七人,又能對應多少道統!這東西是鎮壓族運之寶,絕非【錯香】寶爐可比…」

  李清虹難以置信地點點頭,輕聲道:

  「江南道統,一為重明六子所遺,二為月華元府所賜,此寶若是晉級紫府,恐怕鎮壓江南數郡都夠格了!」

  姑侄對視一眼,入了峰中,重明洞玄屏舒展,將周身三丈籠罩,李曦峻悄聲道:

  「恐怕是我家除卻鎮族之寶外獨一級的寶貝,這才是古法器,【壁水丹】尚要府水一道精湛者才能用出威能,此寶入手,江南道統的築基通通矮上兩分。」

  他本就心思轉得極快,若有所思地道:

  「據說寧國對吳越始終有窺視之心,後來更是摩擦不斷…這重明洞玄屏針對之意實在是明顯得很!就是衝著越國來的,甚至對劍修還有特別的壓制之力…」

  姑侄倆商榷一陣,這東西還是留在李清虹手裡,女子溫聲道:

  「還是不要妄下定論,今後找幾個合適的時機,多試一試這道重明洞玄屏,看看八面是否能一一響應。」

  李曦峻點頭,取了近日的家中細事上報,殿外復又侍衛上前通報,說是李承遼到了殿外。

  他畢竟當過家主,那身大氅還披著身上,懷中抱著襁褓,近了殿前,恭聲道:

  「大人,海上來人了,絳遷已送回。」

  李曦峻起身踏前,接過襁褓,懷裡的孩子安靜得很,乖巧可愛,那雙金澄澄的眼睛立刻就盯上他的面孔。

  李絳遷與他兄長截然不同,不但沒有那凶暴的樣子,也沒有金色的鱗片,安安靜靜如同尋常的孩子。

  他對視幾息,捏了這孩子的兩頰,眼見他口中並無白森森的尖牙,這才送回李承遼手中,囑咐道:

  「且先養在山中,多多照看,不要掉以輕心。」

  ……

  青池宗。

  李曦治與楊銳藻一同出了長天峰,費清伊正等在陣外,這女子著一身白衣,長發飄飄,很是恭敬地候著。

  不得不說,費家人容貌甚佳,費清伊明眸皓齒,姿態端莊,不須什麼華麗打扮,簡簡單單一襲白衣,獨身立著,已經讓左右人側目。

  「晚輩清伊,見過幾位前輩!」

  她一眼認出李曦治,迅速上前行禮,語氣周到,李曦治也點頭作答:

  「恭喜道友了!若是桐玉前輩知曉,一定欣喜不已。」

  費清伊柔聲客氣,答道:

  「兩家世代修好,晚輩勉強修成【禰水寒】,立刻就來拜見前輩,所幸來得及時,否則父親要責我怠慢。」

  楊家的靈舟已經在青山,她一來態度就放得極低,笑語晏晏,三人之間頗為和睦,殊不知這白衣女修心中已經萬般慶幸:

  「幸好沒有猶豫…只差半刻鐘功夫!」

  費清伊一經突破,極速趕來,正正好碰上了李曦治外出,哪怕是多調息了一刻鐘都要錯過,那她費清伊就要獨自待在宗內!

  倘若這時主殿算起唐逆舊帳,李曦治不在宗內,望月湖的消息也未傳過來,她可真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眼下隨著這雍容華貴的男子入了舟,費清伊慶幸之意還未散去,李曦治已然轉頭過來,和聲道:

  「如今局勢複雜,你身份敏感,還是先離宗跟著我比較安全,正巧一同回湖上。」

  這話頓時讓費清伊一愣,感情不是自己福大命大,機緣巧合,而是眼前的男子特地將她帶出,心情頓時複雜起來,柔聲道謝。

  一旁的楊銳藻看他一句話把事情轉得明明白白,心中暗嘆,忖道:

  「到底是齊蕭李兩家血統於一身,這兩家哪一家是簡單角色?家教更是兼得,袁湍當年說得果然不假,好厲害。」

  楊銳藻想到此處,猛然間發覺李曦治的背景是一點也不簡單,李家這頭不必說,不但是劍仙一脈,還是李淵蛟親子。

  而蕭家家主蕭歸圖是他親舅舅,蕭雍靈蕭元思與他血緣都不淺,再加上自己楊家,論起背景來,他李曦治還真是數一數二。

  李曦治到底是自己人,他也不會去戳破,歪頭看著舟外,聽著費清伊柔聲道:

  「這幾年貴族蒸蒸日上,兩家本是至交,可我父親一向放不下身板,不願讓貴族覺得我費家是投機之輩,故而沒有特地親近,恩情我家卻記得清楚,只等著雪中送炭的機會。」

  「不曾想如今又是李氏救下我家…清伊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家書信頻繁,李曦治哪裡不清楚費桐玉是什麼人?這心思要說心慕自己姑姑的費桐嘯還差不多,斷然不可能是費桐玉,溫聲道:

  「我家自然曉得,不必謝來謝去。」

  見費清伊甚是懂事,李曦治自然順口問起來:

  「元烏峰如今如何?」

  費清伊立刻答道:

  「余氏還好些,不過是罰了些財物,唐氏皆被鎖在峰中,進出不得,我在山中寒潭突破,故而不在其中。」

  「至於郁家交好之輩,早些年還有憤憤之意,如今元烏峰大罪,皆散了乾淨。」

  她明白李曦治想聽什麼,低聲道:

  「這些年郁慕仙交好之輩雖多,真正有動手報仇唯有二人,一人死在江岸,另外一人…」

  費清伊溫柔一笑,答道:

  「他本郁慕仙好友,恩怨分明,滿心憤恨,結果守江之時將死,被清虹前輩馳雷救下,前輩識不得他這等小人物,隨手救了就走,他卻大為感激,打聽到了前輩的名字。」

  「回宗之後,聽聞此人鬱郁不言,終日不提報仇之事。」

  這話讓李曦治與楊銳藻對視一眼,楊銳藻笑道:

  「倒也是個人物。」

  李曦治卻想起一同對陣拓跋重原的全禕來,他將全禕之母接入峰內,這老人沒幾日就鬱鬱而終了,留下幾個侄輩的孩子在山腳。

  「有機會收全氏子弟為徒,也不用終日依仗我。」

  幾人交談一陣,到瞭望月湖上空,李清虹等人駕雷來迎,幾人好一番介紹,倒是費清伊看著李清虹兩眼亮晶晶,頗有親近之意。

  畢竟江南女修本不多,李清虹又在江岸出了名,救下不少費家人,本身利落大方,英姿颯爽,一看就是好相處的,她自然親近得很。

  李曦治此次出來爭分奪秒,不多計較,遣了費清伊歸家,幾人駕風往西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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