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天夏血脈

  就在光頭男子頭顱被斬下的瞬間,他眼耳口鼻內冒出來的藍光就已是黯淡下去,而在落地的時候,便完全熄滅了。🌷🐙  ♪♟

  這說明其分化出來的神力被一起殺死在了這具軀體之中。

  張御看了一眼,一振劍刃,緩緩收劍歸鞘,身上升騰的光芒收斂下去,只有一層瑩瑩光亮依舊圍繞在身體表面。而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抬頭,往某處看了過去。

  旦港某處的高樓上,兩個戴著面具的人正拿千里鏡看著城內,在看到那光頭男子被一劍斬首的時候,手都是顫抖了起來,可隨即看到張御突然望過來。那感覺,好像就在盯著他們。

  其中一人手不由一松,將千里鏡摔在了地上。

  「他,他發現我們了!發現我們了!」他驚恐大叫起來。

  「喊什麼,距離這麼遠,他來不及過來的……」另一個人看去還算鎮定,不過身軀也是有些顫抖,看來內心也不像表面那麼穩。

  「那我們怎麼辦?」

  「先離開這裡,總歸有辦法的。」

  現在他們擔心的不是張御,而是天平之神,這回祭品非但沒有拿到,天平之神反而還損失了一個降臨凡間的化身,這裡所付出代價勢必需由他們來彌補。

  他們匆匆從樓上下來,正要離開這裡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手背上浮現出了一個血色的天平之印,這是之前定下的儀式契約,在他們喚來天平之神的那一刻就成立了。

  「不不,」他們露出驚恐的神色,慌忙跪了下來,向著那看不見的存在哀求道:「偉大的天平之神,請放過我們,我們會獻上足夠的祭品,要多少祭品都可以……」

  他們的耳邊好像聽到了一個宏大聲音。

  「我是公平的。」

  下一刻,先前舉行祭祀儀式的那人身上忽有火熊熊焚燒起來,這是一種奇怪的藍色火焰,只是片刻之後,原地就只剩下了一堆辨不出是什麼灰燼和一個慘白的面具。💜♢ 6➈𝕊ᕼǗא.𝔠Øм 🍭✌

  另一個人驚恐萬狀,背靠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十五天內獻上足夠的祭品。」

  「是的,偉大的天平之神。」那人連忙匍匐在地,等到聲音消失後,他趕忙爬了起來,推開木門,跌跌撞撞從這座樓里跑了出去。

  秦午感覺自己的身軀里回復了幾分力氣,他用劍鞘支撐著站起來,慢慢挪至馬車前方,然後倚坐在一塊破碎的石墩旁,看著那無聲無息的無頭軀體,喘著氣問道:「死了麼?」

  張御道:「談不上死,這只是一個神明化身。」

  「神明化身?」

  秦午心頭一震,怔怔看著張御,問道:「所以……結束了?」

  張御抬頭看向遠處,淡聲道:「算是結束了,除非他本身到來,不過這裡是瑞光,他不敢來的。」

  秦午忽然放鬆了下來,然後他整個人陷入了昏睡中。

  與他一樣,此刻所有護衛和劍士也都是失去了知覺,躺倒在了地上。近距離感受到神力的壓迫,這就不僅是精神上的摧殘了,對身軀同樣也是一個極大負擔。

  此時此刻,有兩個身影快若閃電一樣從旦港港口往城內而來,他們身上都穿著玄府道袍。

  方才他們感覺到了城門附近出現了異神神力的跡象,故是立刻趕了過來。

  其實他們已是來得很快了,不過從光頭男子從出現到被斬殺,並沒有過去多少時間。

  可兩人方才靠近,先前異動的神力忽然消失不見,前面陡然變得的安靜可怕。

  兩人不由警惕起來,放慢了腳步,在這裡他們還碰到了一隊聽到動靜趕來的司寇,只是一直在外逡巡著,沒敢進入這片區域。→

  他們沒有去理會,商量了一下,就往裡走去。

  那些司寇見玄府的人往裡走,也是膽子大了點,小心翼翼的跟著走了進來。

  只是周圍除了偶爾卷過的微風,就只有一片寂靜,那倒塌的房屋,破碎的牆體,斷裂的石柱,還有地面一道道明顯移動的痕跡,就像是有人與一頭橫衝直撞的巨獸在這裡廝殺過。

  這片景象讓他們戰戰兢兢,心驚肉跳,生怕那頭巨獸還沒有離開。

  兩名玄府修士都是面色凝重起來,在他們轉過幾成廢墟的街角後,視線一闊,而後便望見那空曠的平地之上,一個渾身籠罩在瑩瑩微光下的年輕人站在那裡,其人身穿玄府道袍,一人持劍而立,風采若仙,神儀明秀。而他腳下不遠處,是一具無頭殘屍,在他身後,則是滿地躺倒的護衛。

  這一幕畫面極富衝擊力,兩名玄府修士微微失神片刻,這才留意到地面上那具殘屍,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不難從上面殘留的氣息辨出這是一具神明降臨後的載體。

  其中一個人看向張御,鄭重拱手道:「我名鄧效,不知對面是哪位師兄?」

  張御看了看,這兩個人他之前都沒見過,他抬手還禮道:「張御。」

  「原來是張師弟!」

  因為項英和許英的有意推動,現在玄府的玄修哪怕沒有見過張御,也大多是聽說過他的名字的。

  另一個玄修指著那具無頭殘軀,道:「張師弟,這神明寄身……是你斬殺的?」

  張御回道:「是。」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又都是忍不住多看了張御幾眼。

  這可是一個神明化身啊,通常可只有觀讀到第二道章的玄修才可能對付。這位張師弟是今年上半年才進入玄府的吧?現在看來已是遠遠走在他們前面了。

  那些司寇在聽到神明兩個字的時候都是一陣哆嗦,忍不住遠離了那具軀體,只是遠遠看著,不敢再過來了。

  兩名玄修則是走了上來,一邊檢查四周,一邊與張御攀談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些護衛和劍士的意識也是從一片空白中漸漸恢復過來,不過他們也只是暫時清醒,身軀還沒能恢復到正常狀態,不少人只能互相攙扶著坐起。

  當他們看到面前的景象時,都是露出震撼之色。

  很難想像這一片幾乎成為廢墟的地界就是他們之前身處的地界,而且地面上還處處都是破碎的大坑,有一個甚至就在蔣定易乘坐的馬車不遠處。

  可以想像,當時的戰鬥是多麼的劇烈,這根本不像是人力可以造成的。

  少女小靈此時在一個年輕人殷勤的攙扶下,坐到了一處被擦拭乾淨的石塊上,她拄著劍,看了看四周,又看著張御與兩個玄修在那裡說話,三人道袍的下擺衣角時不時被微風拂動,她秀氣的眸子中滿是崇羨之色,道:「原來這就是玄修啊,真厲害!」

  年輕人在一旁酸酸道:「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要是玄修我也行。」

  少女噗嗤一笑,被他逗樂了,她看著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很快入了神,最後臉上露出一絲認真之色。

  張御這時似聽到了什麼,與兩名玄修告歉一聲,然後一直走到了那輛馬車邊上,道:「從事,還好麼?」

  蔣定易微顯虛弱的聲音自里傳出,道:「我還好,諸位同僚和衛士們還好麼?」

  張御道:「他們都還好,沒有人受傷。」

  蔣定易沉默了一會兒,道:「參治,我幾句話想問你,還請你入內說話。」

  張御道了聲好,他掀開車簾,走入了這輛足可容納七八人同坐的寬敞馬車裡,蔣定易正抓著車廂壁上的木扶手坐在那裡,看起來狀態還算不錯。

  見他進來,蔣定易勉強合手一禮,道:「失禮了,參治請坐。」

  張御還了一禮,在他面前坐定下來。

  蔣定易問道:「參治,剛才那個是什麼東西?」

  張御回道:「神明化身。」

  「神明化身?」蔣定易吃了一驚,「那……」

  張御道:「已被我斬殺了。」

  蔣定易鬆了一口氣,隨即他慶幸道:「這異神幸好襲擊的是我,沒有去襲擊城裡的民眾。」隨即他努力直起身軀,對著張御正容一拱手,「還要多謝參治救下了所有人。」

  張御雙手抬起,還禮道:「這是御該為之事。」

  這時他看了看蔣定易,問道:「從事,還要去宣講麼?」

  蔣定易堅定道:「當然!都府之信,豈能因我而失?」

  這時他感到力氣恢復了一些,活動了一下手腳,掀簾看了看外面,卻發現大多數人仍是無法坐起,狀態比他還差,有些不解道:「參治,你方才說無人受傷,可護衛們個個身強力壯,為何現下看去比我還顯孱弱?」

  張御道:「這是因為從事是天夏人。」

  蔣定易詫異道:「天夏人?可在場諸位不都是天夏人麼?」旋即他反應過來,道:「參治是說……天夏血脈?」

  張御點了下頭。

  數個紀曆以來,土著生靈都在諸神和神怪的威嚇和奴役之下,敢於反抗的早就死絕了,所以他們的身軀里銘刻了對神明的恐懼和服從。

  而天夏人自虛天之外而來,卻不在此列。就算是與天夏混血的族裔也是稍好一點。

  這也是方才那個神明厭惡和忌憚天夏人的原因之一,因為只是單純精神上的威壓不說對於張御這樣的玄修,就算對普通的天夏人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