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往虛遁空行

  東庭府洲,瑞光城外一處玄府的石砌哨所之中,崔岳站在哨台頂端看著南方的敞原,少頃,他背後有三道光芒亮起。🎉ൠ ❻➈sH𝕦𝐗.ᑕᵒ𝓂 🐤👤

  他轉過身來,看著站在面前的三位渾章修士。

  這三人都有著玄合境,也就是第四章書的修為,這等修為放在一洲之地上也算得上是少見了,要知如今自本土來支援東庭府洲的玄合境修道人,也不過只有四位而已。

  此刻有一名修士出聲問道:「崔玄正急著喚我們來做什麼?」

  崔岳一揚手,就有三道光芒飛出,道:「諸位接著。」

  三人把光芒接入手中,才發現這是一枚玉符,那先前說話之人抬頭問道:「崔玄正,敢問這是何物?」

  崔岳道:「東庭這裡不同別處,曾先後有數位渾章修士墮入大混沌中,成了混沌怪物,這是張玄首賜下的符信,諸位需得攜帶在身,可以避免此事。」

  話音方落,有一人冷嗤一聲,道:「說來說去,還不是不信任我們……」只是說到這裡,他忽然語聲一頓,卻是他看見,崔岳也是從袖中拿了一枚一模一樣的玉符。

  崔岳道:「我與諸位一般,亦是渾章修士,但我同樣也是持有此符,因為我很清楚,渾章修持之中,各種礙難只需要向大混沌求取,那便能輕鬆邁過,誰也不保證自己定然能夠把持得住,可下來便是萬劫不復。

  而此符就是一個關鍵時刻的絆索,至少可以讓我們能在某一刻清醒認識到這一點。」

  三人聽他這麼一說,各自思索一下,都是默默將玉符收好。

  崔岳看向方才說話的那一位修士,道:「適才方道友說到信任,說句見外之言,我與諸位也只見過幾回面,何談信任?試問諸位,可會平白無故信任才見過幾面之人?」

  三人都不言語,這話雖好不聽,但卻很坦承。

  崔岳接著說道:「不瞞幾位,崔某這裡有一事,準備帶諸位去做,若是能夠成功,那麼我等之間,才可談些信任。🐼♡ ❻9şĤǗX.ⓒόⓂ 🍮♪」

  那方姓修士問道:「不知要我們做何事?」

  崔岳也不隱瞞,道:「諸位可曾聽說復神會?」

  另一名修士開口道:「尹某聽說過,當是一群意圖復活上個紀曆異神的組織,只是具體來歷不明。」

  崔岳看他一眼,道:「尹道友說得不錯。復神會雖然在各上洲皆有,但是活動最為頻繁之地,便是在這東庭了。

  前番天工部大匠路上遭襲之事,各位應當也有耳聞,此事背後就有那復神會的影子,所以我這次請得玄首同意,對此輩進行一次搜剿,若得立功……」他說到這裡,語聲頓了一頓,「諸位或可入玄首之眼。」

  三人聽到這句話,眼神都是不約而同一亮。

  他們這次到東庭來,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如今東庭鎮守乃是張御。

  雖除了上層之外、中下層得修士很少知曉訓天道章是張御一手立造的,他本人也從不宣揚這個,但是誰都知曉,鑒誠之印乃是他所立。

  而諸多渾章修士看來,這也無疑說明,這位玄尊對他們沒有什麼偏見,要不然不會刻意留下這麼一個章印。

  故是他們到里,一方面是不願意再在荒原之上晃蕩,二來也是存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念頭,希望能得到張御的一點點指點。

  那尹姓道人道:「既然如此,尹某願意出力。」

  另外兩名渾章修士也是不甘落後,皆是表示願意接過此事。

  崔岳見他們都是應下,也是精神振起,道:「好,下來我們便談一談關於此事的細節。」

  虛空之中,一座漂浮轉動的幽城之內,金郅行端坐於玉台上,身外的灰霧之氣泊泊冒出,滿布殿室之內,看不清具體的面貌身影。

  此刻似是忽然飄過一陣微風,自殿外飛來一道虛影,直接投入到他身上,他眼一下睜開,赤紅色的眼眸閃了一閃,而後攤開手掌一看,見那裡已是多了一枚牌符。♟👌 ❻❾ˢ𝓗Ⓤx.Ćᵒ𝓂 👺👤

  化身所知悉的一切,也是隨著歸回本體被同時帶了回來。

  他暗忖道:「上宸天動手當已是不遠,看來現在開始我便要開始準備了,需要確保此事萬無一失。」

  這半年以來,他不惜功行,動用了極多精力反覆觀望,終是內他找到了一處只能容一人通過的隱蔽裂隙。

  但是他並沒有將此報上去的打算。

  因為他知道,就算這一次他憑著目印找到了裂隙,顯定道人也至多表面上誇讚他,也給不了什麼好處,內里卻反而會因為認清這殘缺目印的價值,下來會對他盯得更緊。

  換言之,他做得越好,就越是不好。

  可要是什麼東西都沒找出來,那結果一樣不妙,顯定道人一定會讓他把目印交出來,給其他人運用,譬如那同為渾章修士的甘柏。

  顯定道人會泄露他所在之地的消息並非是他胡亂推斷,而是真有可能發生的。

  那與其等著被收拾,那他還不如先一步撤離。

  他的計劃本來定得是不錯,可是突如其然的一件事卻是一下將他的盤算打亂了。

  才是兩天過去,就有弟子來報,道:「玄尊,顯定上尊有書信至。」

  金郅行將書信拿來看過,不覺神情微凜。

  顯定這一回來書,言稱有些話要與他談一談,請他過去一敘,而他若是不方便,那麼其親來一回也是可以的,並在後面附言,望他儘快回復,莫要讓他久等。

  看完書信之後,他心中有些發虛,因為他不確定,顯定道人這一次來尋他,是真的有什麼事,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知道顯定道人常會突出奇招,做一些往往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比如這一次說請他去,若他不至就自己來云云,可根據他對顯定道人的了解,其人說不定此刻已經在來他幽城的路上了。

  而此人到時什麼都不要做,只要找個藉口在他幽城裡住上一段時日,就可讓他再無法與上宸天進行交通,事先定好的計議也就無從談起了。

  顯定道人這一招非常厲害,不管他是不是有異心,只要堵死了他可能反逆的道路,那麼就能讓他接下來繼續老老實實待在幽城。

  而且他也不可能和顯定翻臉,那樣就給了對方光明正大對付自己的藉口了。

  他思來想去之後,發現若是真如自己所推斷的那樣,那麼現在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現在便離開這裡,提前去往內層。

  只是那一處裂隙一旦穿渡,那就一定是會被天夏發現的。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是想借用上宸天的門路進入內層,然後看能否尋到另一個殘印,若能找到,等目印之能再有提升,他就有在內層存身下去的本事了。

  而要是事機不成,那麼他就藉助那處裂隙從內層退了出去,換言之,這處裂隙原來是被他當做退路用的。

  但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他也是極有決斷之人,覺得情勢不對後,立刻付諸行動,稍作收拾了一下,意念一動,化了一具化身在原地,自己則是化一道灰霧,從幽城之中遁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虛空之中,而這過程中沒有驚動任何一人,甚至連他門下弟子也不知道。

  而就在他離開不過半天之後,一駕法器飛舟遠遠飛來,並有一道符印自里飛了出來,越過禁制,直入幽城之中。

  負責值守的弟子立刻分辨出了來人身份,趕忙向幽城深處通傳,同時有幾名修士不等上面命令傳下,便即上前打開了禁制,將飛舟接引進來。

  飛舟在泊台之上停穩了下來,隨著一道靈光灑開,顯定道人自里走了出來,那下令打開禁制的修士疾步上來,對他恭敬一禮,道:「上尊。」

  雖然幽城各據一方,但每一個幽城之中都有顯定派來的弟子和修士,這一方面補充各幽城的人力不足,一方面自就是負責監察的,當然,若是顯定不曾親自到來,那麼他們在玄尊面前也就是一個擺設。

  顯定道人問道:「金玄尊何在?怎不見他來迎?」

  那修士道:「金玄尊這些時日一直在閉關,許是還不知道外面之事,已然是派人去通傳了。」

  顯定道人道:「好,那我便在此等著他。」

  只是等了許久之後,卻還是不見金郅行出來迎接,那修士道:「上尊,可需屬下去再是問一聲?」

  顯定道人淡然道:「不必了,既然他不願來,那便我去見他吧。」

  他腳下騰起一團祥雲,就往幽城深處飛渡而去,不一會兒就到了主殿門口,守在這裡的是金郅行的兩個弟子,見他到來,忙是低頭一揖,道:「上尊。」

  顯定道人看也沒有去看他們一眼,袍袖飄擺之間,徑直往大殿之內飛入進去,那兩個弟子也根本不敢阻攔。

  他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內殿之中,見金郅行化身此刻正坐在上方,見他進來,其人笑了一笑,站起打一個稽首,道:「原來是顯定上尊來了。有禮了。」

  顯定道人看他一眼,道:「金玄尊,你正身何在?」

  金郅行卻是微笑不言。

  顯定道人頓時明了,他道:「金道友,你倒是頗有決斷。」

  金郅行笑道:「沒有辦法,上尊書信一至,我便知曉,若不想交出那殘印,那也唯有先一步離開了。」

  顯定道人道:「那想是金玄尊認為,那目印之價值,遠高過今時今日之地位了?」

  金郅行嘆道:「若可不離開,若願離去呢?可我輩在幽城,求得就是一個無拘無束,上尊逼迫甚急,又怎讓金某誠心留在此地呢?」

  顯定道人面無表情道:「那便祝金玄尊你一路好走了。」他語聲落下,便一揮袖,上面金郅行的化身就轟然爆散成了一團靈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