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劫擊

  天穹之中,一艘飛舟往曇泉州飛馳而去。

  武澤坐在主艙的座椅上,他身軀高長,身姿筆挺,再加上垂至腰間的白髮,一點也看不出已然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

  他腳下是三隻憨頭憨腦的造物小犬,一直在圍著他的座椅轉圈嬉戲著。

  青曙則是背劍站在他身後。

  除此之外,艙內還站著一排護衛,這裡除了從衛氏軍中調來軍士,還有就是軍務署派遣過來護送的軍卒。

  而坐在他對面的,是具體負責此行的古姓文吏,他看了看外面,見前方出現了一片蔚藍海水,道:「武老,我們已是進入了元海,過了這片海域,前面就是曇泉州了,通過那裡,便可直上天城。

  武澤推了下眼鏡,道:「我記得元海是一片十分危險的海域。」

  古姓文吏笑道:「元海里雖然有不少凶怪,但是我們是從天中走的,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說話之間,從遠處飛來了一駕飛舟,並且在飛馳之中逐漸靠了他們。

  青曙十分警惕,立刻將背上之劍拿了下來。

  古姓文吏笑道:「這位小郎,元海乃是奎宿之中心,到處有飛舟往來,大可不用那麼緊張。」

  青曙並不理會他,他對後面吩咐了一聲,從衛氏軍中調遣過來的一隊人立刻受他之命披上外甲出了飛舟,並在舟外護持著飛遁。

  古姓文吏見他此舉,略感不悅,對著武澤道:「武大匠,這裡乃是安穩之地,根本無需如此。」

  武澤看著他,平靜道:「信任是需要長久時間建立的。」

  古姓文吏一怔,只能附和道:「是,是。」

  可就在幾名甲士出外之後,那逐漸靠近的飛舟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強光,這一道光芒照得飛舟內外所有人都一陣目眩。

  與此同時,那飛舟打開一排並列的拳頭大小的艙口,裡面有一根根連著長索的金屬釘射出,奪奪釘入了眾人所在的這艘飛舟之中,穿透過來的那一頭瞬間張開鉤爪,牢牢鎖住艙壁,兩駕飛舟頓被連在了一起。♤🎃 6➈𝕊𝕙Ǘ𝓍.𝒸ㄖ𝐦 ♥😳

  那駕飛舟之中此刻艙門旋開,一名一丈高下的金屬巨人自里沖了過來,一拳就將舟壁轟破,自外闖入了進來。

  那天城吏員神情頓時有了一瞬間的慌張,但他沒有後退,站起來道:「哪裡來的強徒,敢在奎宿放肆,拿下!」

  他身邊的披甲護衛立刻沖了上來,只是這些甲士也不過常人大小,比起侵入進來的這一位,猶如孩童對上巨人。

  那金屬巨人此刻只是一抬手,身前霎時炸開一團靈性光霧,這些甲士與之一接觸,像是受到了什麼衝擊一般,頓時變得踉踉蹌蹌,那金屬巨人只是隨意一撞一撥,就把他們輕易推去了一邊,然而大步向著武澤而來。

  青曙這時往前走了一步,他眉心一閃,霎時化變為一個與來人一般高下的金屬巨人,而手中所持的那柄長劍,亦靈性光芒在上激盪,化變為一柄巨刃。

  他十分沉穩站在那裡,看著對方衝來,劍刃輕巧一揮,金屬巨人舉臂一駕,身形一俯,試圖撞入進來,可這時青曙後退一步,劍光竟是以肉眼難辨的速度一撤一刺,動作顯得異常乾淨利落。

  那金屬巨人怔了一下,而後捂著胸口倒退幾步,凝視他幾眼,忽然轉過身往後縱去,可是才是出了艙門,背後被刺穿之處忽的爆射出一團鮮血,身上靈光黯淡,往一頭往下方海水之中墜落下去。

  這時「崩崩」聲響傳出,卻是對面飛舟看見行事不利,主動解脫了長索,試圖分開彼此。

  可就在那飛舟即將遠去的時候,忽然從天空之上射落下來一道光芒,正中舟身,飛舟內部頓時爆發出了滾滾煙焰和氣浪,幾個呼吸之後,舟身緩緩傾斜過來,向下方墜去。

  古姓吏員驚喜道:「是天城過來接應我們的巡遊飛舟!」

  青曙看了一眼,收劍回來,走到武澤身邊道:「武大匠,要回去麼?」

  武澤從頭到尾都很平靜,他看向那緊張萬分的古姓吏員,他取下眼鏡,擦了擦眼鏡上的煙塵,再重新戴上,道:「去天城。«-(¯`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

  古姓吏員全身一松,鄭重宣稱道:「我們下來一定會保護武大匠的安全,不會讓武大匠再受到任何驚嚇的。」

  青曙想了想,不禁點了頭。

  平常人可能受了點驚嚇就選擇回去,可是回去之後卻未必不會再遭受襲擊,反而出了這樁意外後,軍務署下來一定會加倍注意保護的。

  曇泉州之外一處駐地內,兩個年輕修士正盤膝坐於地上,看著是像在入定,然則身上氣機波動不止,緊閉著的眼皮也是時不時動一下。

  梁屹則是負手站在一邊看著。

  過了一會兒,兩名年輕修士忽然身軀微微一震,各是睜開眼目,從定中醒來。

  兩人神情都是顯得十分亢奮,其中一人站了起來,對著梁屹道:「大師兄,這觀察者果然十分好用。我們二人在此中論戰數十場,所獲頗豐,且半分心力都無需用,要是放在平日,那是想也不敢想,這等好東西,應該讓所有同門都是用上。」

  梁屹道:「衛師弟說得正是,有得此物,無論是修道還是鬥戰,都是方便。」

  另一名年輕修士則是有些擔心的問:「大師兄,這也算是造物吧,會不會受虛空外邪的侵襲?」

  梁屹道:「此與尋常造物不同,與你們身心相合,所有一切俱由你們自身精氣供養,它就是你,你便是它,只要你自身存在,那便無需擔心此物受損。」

  他望了望四周,道:「我知不少同門對此物有所猶疑,只是你們不放先自一試,若是覺得不妥,一念之下,也便就可以將之除去。」

  在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話後,他走到了一邊,對站在那裡的魏道人道:「魏師弟,你為何不肯用此物呢?」

  魏道人笑了笑。道:「我便算了吧,我也沒什麼爭勝之心,也沒想著成就玄尊,再說邊師兄不是一樣也沒用麼?」

  梁屹看向站在一邊的邊覽,道:「是啊,邊師弟也不肯用。」他點點頭,道:「沒關係,你們對自己有自信,那也很好。」

  頓了下,他又道:「與諸位師兄弟這一番論切磋之後,我覺頗有收穫,接下來我會去逐一去與奎宿上各位有名同道論法。」

  邊覽詫異道:「師兄,你這是……尋到路了?」

  梁屹搖頭道:「談不上尋到,此路老師早已是替我指出來了,我要跳出老師道法的窠臼,則必須不斷與同道切磋,推動道法演變,而後才能走上那一步。」

  邊覽認真言道:「大師兄是我輩之中最有望成就玄尊之人,若大師兄能成法,那必得助老師一臂之力。」

  梁屹搖頭道:「不是幫助老師,老師無需我們來幫,而是幫得你們,玄法之道,就我一人成又有何用呢?老師費了如此多的苦心,並非是只指望我這一個弟子,而是希望諸位同門也能有所成就。」

  邊覽不覺點頭。

  梁屹道:「邊師弟,照拂好諸位師弟。」

  說完之後,看了駐地中眾人一眼,就縱光而起,騰空飛掠而去,半刻之後,他一處山樑上頓下,上回所見那名老道人正在此地等著他。

  老道人道:「梁道友,這便要啟程了麼?」

  梁屹道:「不錯,我在同門之中說話,尚且有許多師弟不願接受,何況那些同道呢?不過我若是能將他們一一鬥敗懾服,贏得足夠名望,他們自能聽從我的道理,至少有一部分人是願意聽的。」

  老道人道:「這倒也是個辦法,雖然現下有許多同道不理解我們的做法,可是他們終究會明白的。不過若是道友能成就玄尊,那說話才有真正有人願聽。」

  梁屹搖頭道:「那也未必,老師功行勝我無數倍,可卻一樣不得自主,到了上境,怕是固束反而更多,反而我不似我眼下,顧忌更少。

  不過上境風光,我亦是想去見識一番,我正在此路之上走著,我相信此去固然路遠,也終有走到的那一日。」

  老道人頜首道:「那就祝願道友一路順風了。」

  而此時此刻,張御正駕馭白舟往虛宇之中飛馳而去。

  他這幾日除了翻看道書玉簡之外,也是通過一些文冊,找尋到了一些擅長觀虛破妄之法的玄修。

  他分別給這些修士去了書函,願意用一些章印與對方做交換,不過其中多數回書都是婉拒,沒有一個人願意。

  對此他也能理解,畢竟對這些人來說,這些章印乃是自己立身之本,並不希望他人能夠得到。

  但這裡倒也是有一個意外收穫,他當時也同樣給了那曾與他交換困遁之印的唐顯尊去書,其人回書告知她,說是距離奎宿不遠的宣星之隱居有一位玄修,此人卻是擅長此道,若他有意,不妨去此處試一試機緣。

  故是他考慮下來,決定去拜訪一下這位同道。

  而就在他離開後不久,他離開掖崖州的消息送到了一艘躲藏在雲霧之中的飛舟內。

  雍上師放下訊報,問道:「他去了哪裡?」

  傳訊弟子道:「上師,我們不敢靠得太近,而且那飛舟遁行太快,故我等也不知那人到底去了哪裡。」

  雍上師沉著臉,經歷上回之事後,他雖被幽城所接納,可上面卻仍然要求他在這裡盯著張御的一舉一動,他也只好無奈應下,他現在只能指望這件事早些了結。

  他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目光閃爍道:「你立刻給我去查一查,近來從外間寄送到這位名下的書信都是從哪裡寄過來的,查到後馬上回來報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