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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岸遁光離去之際,天中也有某個東西望到了他,但是由於他的遁光太過於迅速,所以等把消息傳送到後方的時候,他已經離去許久了。
地陸某一處玉白色的山崗上,有尖利的號嘯之聲傳了出來,立刻有幾名在此負責監察之人被驚動了。
「什麼人敢不顧禁令,在天域之中進行飛遁?」
「監測到遁光等次到十五等,乖乖,好快的速度,這也幾十年沒見過了吧。」
有一名管執模樣的男子卻是神情嚴肅,道:「何止幾十年,再往前倒推百年的測算,目前可被衡量的,最強的老妖豪天鷹,最多也就是十四等。」
所有人都是凝重起來。
要是是妖的話,那說明又出現了一頭大妖,這樣飛遁迅快的妖物,可以瞬息間出現國朝大多數地界了,威脅程度無疑是最高等次了。
有一個監測吏員道:「查清楚了,那遁光是從古柴郡中為起始的,那裡方才利用抓捕了一頭疑似方才從修煉洞府中跑出來的羊妖。」
管執道:「羊妖?」他凝視著道:「這個遁光很正,而且十五等的遁光。。就算『天羅』也壓制不了,應該不是一夥的。」
落下來了?
「到了哪裡了?」
監測吏員回道:「那一座位於眠丘的古道觀,這道觀的歷史……」他看了一下記錄板,似想再確定一下,道:「有記載的歷史是三千三百年。」
「三千三百年?」
面面相覷,有人道:「這麼久遠的道觀?那不都上溯到關朝了?」
「對啊,這倒挺奇怪的,這等道觀若能存續下去來,必然是有大觀鎮守,可我不記得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就是,凡是大觀,都被國朝請入中樞了,地方上現在哪裡還有?」
「不。」那個管執搖頭,肅然道:「那些大觀也說過,若是法力在他們之上的,『天羅』是找不到的,這等人世間可能還有。」他緩緩道:「可能這個道觀之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凝視著那裡。他還句話沒說,傳聞之中,有諸位傳道祖師行走天地之間,才使得道法昌盛,而這些祖師,是可能存續到如今的。
重岸此刻已然回到了道觀之中,他踏過前山門,走入了大殿之中。他本待直接走到後殿去尋老師,但是腳步一挪,卻在神像之前停了下來。
在這裡三千多載了,他從來不知道這裡供奉的神像是誰,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他路過這裡之時,這個神像都是遮蔽在陰影之中,無法看得清楚面目。
那麼到底供奉的是那一尊神呢?
本來他對此無所謂的。
此刻卻不知道為什麼,很是想弄清楚。
他重邁腳步,緩緩走到了近處,並抬頭看去,待看清楚時,不禁渾身一震。
這個神像,居然就是他自己。
他凝視著這尊神像,心中卻是有些明白了。
站了片刻之後,他離開了這裡,來到了觀後尋到了張御,道:「老師,弟子回來了。」
張御微微點頭。
重岸一抬首,恭敬一禮,道:「敢問老師,如何方能求取上境?」
張御看著他道:「你明白了麼?」
重岸認真回道:「回稟老師,弟子已然明白了。」
張御道:「你若是明白了,那麼就回去修持吧。到時候我自然會打開天地之關,敞開上進之門的。」
重岸再是一禮,便回到了自己宿處。
他坐定下來,按照目前進度來看,只需要再按部就班修煉一載時間,經歷陰陽生死之變,那就可以突破最後一重關隘,直入上境。
但他此前總覺自己缺少了一點什麼東西,不敢貿然再行此法。
故是他才決定緩上一緩。
而下山走動了這麼一回,確定了自身道念,他卻知曉該是為何而修道。而回來目睹那尊神像,更是讓他感覺補全了最後一個缺失。
那供奉的神像,便是那心中之神。
這既是指他自己,又是寄托在他軀殼之中的神魂,唯有將這尊神徹底破除,他才能奮而向上。
破除寄神,是為了獲取向上之法,得全自我。破除我神,是記得自己本來,而不是獲得大能力,便高高在上,俯瞰人間。
這念頭升起之後,他心中便是一陣順暢暢,很快入至定中。
張御看著上方,見到雲中有一件法器正往這裡窺看過來,而在遠處的郡縣中,出現了一個法力還算不弱的道人。
他把袖一揮,一陣雲霧飄起,整個山丘頓時從大地之上消失不見了。
而周圍那些監察法器,頓時就失去了目標,而在觀望的那些道人也是一驚,不過有人卻也是露出驚喜之色,道:「這是……上層道法?未想到老道我修煉三百餘載,今日卻能見到這等手段。莫非……這裡真是某位傳法祖師道場麼?」
這層迷霧起來之後,外面之人怎麼也是無法找到這處道觀了,無論怎麼搜索,甚至將法器擺到了那山丘之上,但卻沒有任何作用,像是這一處地界完全被從世上抹去了。
因為久探無果,到了最後,也只好留下幾個監測之人駐留此地,其餘人手都是撤回去了。
轉眼之間,一載過去。
張御那一縷分身定在觀後定坐,這時他目光微抬,上方氣機異動,像是一條水流沖入到了一道翻湧向前的長河之中,並融匯到了一起,同時有著一股莫大力量浸潤入此世之中。
毫無疑問,此世通向上層之路,如今已被貫通了。
而在這一刻,重岸也是感覺到了自身氣意似是達到了頂峰。
他所修行的道法,只要按部就班修行,並且不受生死之關所礙,那麼就能修行下去。
一般來說,哪怕再是天資出眾的人,也不可能保證自己當中自己不出任何紕漏,因為這是和天地爭搶天數,難以進行下去,但奈何他是從一個元神真人的神魂裡面抽取資糧,使得他有源源不斷的力量補足進來。
現在能擋住他的,也就是天地之限。然而這座門戶此刻已被打開,再也沒有東西攔阻在他的面前了。
一時之間,他感覺天地無比開闊,於是早已積蓄滿的氣機輕輕往上一躍,他感覺渾身轟然一震,像是撞破了某個阻礙,意念一下擴散了天地之中,好似自己於瞬間被放大了上萬倍,無數信息一齊湧入意識之中。
這一瞬,他感覺自身仿佛便是真正的神明。可隨即又於心中否定,自己自始自終都只是一個修道人,僅此而已。
這一念轉過,他於瞬息間將氣息收攏起來。過了一會兒,從座上站起,行至後觀,來到了張御座前,對上一禮,道:「老師,弟子僥倖成就了。」
張御道:「你不是想看看天夏如何麼?如今兩界天關打通,你也可以去看看了。」
重岸看了天中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道:「老師,弟子不是已經站在天夏界域之中了麼?」
張御微微頷首。
重岸道:「老師,弟子如今已是明白,今番是借了那個寄託之人成就的,只是如此會不會妨礙老師的策略?」
張御道:「不管元夏方面如何,如今你於此成就,天夏又多得一玄尊,那已是足夠多收穫了。」
頓了下,又言道:「不過為師作法遮掩,那人未必能夠察覺,那麼其人過後可能會用某種手段來尋你,所以你需做好準備。」
重岸正容道:「老師需弟子如何做?」
張御看向他,淡聲道:「他讓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重岸不禁有些不解,他看了張御一眼,但又琢磨了一下,卻是有些明白了。這裡區別就是張御早已知曉了這件事,那麼他能知道什麼,想做什麼,全都是張御願意讓他知道,或者能夠讓他做的。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高明的策略,因為這樣一來,他說得話,做得事都是百分百的「真實」,至少是他這裡的真實。如此不太可能被對方的手段判定出來麼?
張御看著他神情凝肅,便言道:「你不必有什麼太大負擔,既然對面已是禍亂不了天夏,那麼能否與元夏之人牽連都是無礙,若來尋你,相機應付便可,若是不來,也無需刻意去等。」
重岸想了想,道:「是。」
同一時刻,元夏,元上殿之內。
黃司議走入了某處間殿之中,一個與駐使墩台內一般無二的無面之人就坐在那裡,他進入此間後,就對那人問道:「如何了?」
那無面之人道:「還需再等一等。」
黃司議道:「你藉助了諸仙渡的氣機,莫非還無法感應到自身神魂麼?「
那無面之人道:「天夏也有鎮道之寶,我需要小心避過他們,不然或者可能露出破綻,那就前功盡棄了。」這時他忽然渾身微微一顫。
黃司議留意到了他的變化,道:「怎麼了?」
那無面之人道:「我所寄託的那一人,似乎成就元神了?」
「哦?」
黃司議眼前一亮,道:「成了?」
無面之人沉吟片刻,才道:「當是成了,不過元神一成,其極可能神意自主,在再度顛反主客之前,還不確定此人是否能為我所用。」
黃司議沉聲道:「那便尋機會試一試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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