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觀書知化機

  僅是一天之後,預料之中的徹查便就到來,張御這處也是有一批穿著黑色制服,別著金徽,一臉嚴肅的軍士上來登門問話。💜♢ 6➈𝕊ᕼǗא.𝔠Øм 🍭✌

  可能他新的身份似是起到了作用,也可能是那位朱宗護的緣故,來人沒有刻意刁難他,在一番問話過後,就將那枚落在窗台上的玉石一併帶走了。

  自昨日這東西落在這裡後,他就任由那物擺在那裡,並沒有去動,也不關心裏面藏著什麼秘密。

  其實這東西並非是只有他這裡有,在那個被鎮壓之人脫離的一瞬間,就有大約百來枚玉石飛了出來,並分散到了許多地方。

  若不是因為其分散範圍比較廣,不是獨獨飛到他這裡的,那他一定會設法避免這東西來到自己的近處。

  在猜出那名修士被救只是一場事先商量好的配合後,他就決定不摻和進去,以免橫生枝節。

  他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用需要這麼冒險的方式。

  現在無疑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這些前來查證之人在城域之內待了十多天才走,接下來又是過去足足半個多月,城內的氣氛才漸漸恢復。

  而這時他才去了一趟那枚晶片所給予他職位的所在地,一處被作「維理院」的地方。

  此間大多數人都是與他一般的修道人,這些人都是負責一項較為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負責修編新的功法,契合這個世間的功法。

  由於那一場濁潮的影響,舊有的修行之法已是不可取了。不僅是這樣,若是在天夏之世,一個人修道人要是懈怠修行,那最多也就是法力運轉不純,可在這方道化之世中,法力卻是會被慢慢侵蝕消退的,直至再無半分法力。

  雖然到了這般地步,他們仍是比尋常人強上許多,可卻再也不可能施展出任何神異手段了。☜🍪 ➅❾ѕн𝓤Ж.Cσ๓ ♣💝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善護所看到的那幾個修道人那般臃腫頹廢,他們就算每日堅持修持,可自身的法力也一直在退轉,只是他們靠著一些藥物支撐著,且也並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對他們而言,這何嘗不是一種長久的折磨。

  而昊族這些年一直在致力於推演改進新的修道功法。他們做這種事不是為了維護道傳,而是逼不得已。

  那些修道宗派在昊族的侵攻之下也在設法改進自身的功法,推演適合道機的功法,並且取得了不菲的成果,特別是邪魔修士一個個出現,給昊族帶來了極大壓力。

  昊族為了不被修道勢力重新占據上風,也是不得不跟上,而且意圖在修道和造物這兩面都是壓制對面。

  可說雙方都是在對方的逼迫之下被動提升自身。

  這裡絕大多數修道人都是原來的宗派被攻破後俘虜的,用修道人來對付修道人,昊族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不過推演這些功法並不差他一個。朱宗護給他這個身份,純粹為了方便他查閱道冊,好讓他儘快解決那邪魔道術的。

  似乎是事先得到了關照,也沒人來強制他做什麼,任由他在這裡查閱各種檔案文書。

  他翻看下來,大多數在修道上有價值的東西基本都是在那個送來的竹木箱子裡了,而改良後的功法,並不是他現在能看的。

  但不是說這裡剩下東西就沒有價值了,這裡還有一些附書,記載的各家修道宗派的狀況,因只是單純的記載,沒有增加任何人為的評判,所以比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消息更為詳細也更為可信。

  從上面記載看,現在許多修道人躲在自行開闢的玄境之中,零零散散不成氣候,在在昊族疆域之外,還有一些大宗派存在,地陸上目前還存在只有寥寥之數,餘下較為強盛的無不是身處天外,有的在天中漂游的,有的則寄駐在某座天星上。

  就算是昊族,也辦法在浩渺無邊的天域中準確找到這些修道宗派。

  看到這裡,他倒是感覺有些像是當初幽城、上宸兩家,一來難以找尋,二來遠跨虛空征伐,實在是得不償失。

  在把這些記載看到最後,他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昊族攻破諸多宗派,曾捕獲了不少大修士,因為一時無法殺死,所以將之分別鎮壓了各個城域之中。

  這令他心思微微一動,現在他還不確定那個「上我」在哪裡,但會不會其正被鎮壓在某處?儘管這樣的可能的很小,但有機會還是要設法確定一下。

  他正思考的時候,有一個四旬修士湊了過來,這個人滿面紅光,腰間吊著一隻酒葫蘆,看去是喝了不少酒,但是身上並無酒氣,反而有一股丹散的清香味,他詢問道:「敢問閣下可是陶治道麼?」

  張御道:「正是。」「治道」只是一個平常稱呼,正如宗派之間「道友」,但這是在昊族統御之下,一些有身份的修道人也會被這般稱呼。譬如他眼下的職位配以此稱正是十分貼切合適的。

  這中年道人行了一個道禮,道:「果是陶治道,在下申赴義,以前是天流派的弟子,不知治道是……」

  張御道:「我之道法只是得自師傳,沒有宗派。」

  申道人瞭然點頭,其實似張御這個背景在昊族實在是非常平常的。

  因為在太多宗門被破滅之後,一些修道人在逃過一劫後,為了保證一身道法不失傳,都會選擇一個弟子來傳下法門,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太多了。

  他嘆一聲,道:「如今道機變轉,神心衰退,已至道法末路也。」

  張御道:「如今不是已在改良道法了麼?」

  申道人搖頭道:「那也是昊族上層得益,我們所修補好道法便是成了,卻是讓昊族扶持的修道人去修行,我們這些被『請』來的修道人,那是沾不了這份光的。」

  張御道:「既然是昊族主持並推動此事的,那他們自然先讓本族人先得利,似以往宗派,真法一樣只教授親信弟子,余者只學外法,更不曾將道法播灑人間,可見拋卻這層身份不談,雙方實則並無區別,原本都是一般的。」

  申道人聽他這番話,想了想,道:「陶治道說得也是,呵呵,申某隻希望,這些宗派能支撐的久一些,也能讓我輩多些用處。」

  張御知道他說得是什麼意思,他們這些人刪改補充之後的法門越好,在對抗修道人中越是有用,那麼越能體現出自身的價值,而在所有的修道人都是消失之前,他們就能藉此一直存在下去。

  申道人道:「陶治道,申某在這裡待了許久了,治道若是有什麼不明的,可來問我,哦,對了……」他一拍額頭,指了指一處,「治道且看那個……」

  張御順他所指看過去,見那是一間緊閉大門的艙廳。

  申道人道:「這裡面住的是鮑治道,刪改道冊主要是靠他和他的一位師長,這位不能得罪,說實在的,我們這些人也只是給他打個下手罷了。」

  張御看了看,道:「這位職務是什麼?」

  申道人道:「職務?和我們一樣,但是這位是真有本事的。」

  張御道:「我知道了。」他看向申道人,執有一禮,道:「多謝申治道了,」

  「哪裡,哪裡。」申道人連忙還禮,熱情道:「道友初來,不若申某做東,邀上諸位同僚,小飲一杯如何?」

  張御道:「不必了,多謝申治道好意,稍候我還有事要做。」

  申道人見他拒絕,也沒再堅持,與他再聊了幾句,就知趣離開了。

  張御再查了一些文冊後,也是離開了這裡,接下來幾天內,他每天都會到這裡來一會兒,但其實該看得東西他已是翻看過了,來這裡也只是做個樣子罷了,至於那位鮑治道,期間他也從未見過,那扇艙門始終緊閉。

  待過半月之後,他便向王道人那裡寄了一份書信,裡面所附著的,正是進一步緩解那個邪術的方法。

  不過半天不到,王道人的書信寄來,說是朱宗護收到他的來書後很感謝他的付出,希望他能繼續下去,找到根絕此術的辦法,並且還給了他進一步的寬限。

  張御則是順勢提出,希望能讓自己去那些遭遇侵染嚴重的地界查看一下。

  因為那邪術不僅僅是針對人的,對一些生靈草木也有著相類似的作用,而這些地界通常都在野外。

  當然,他的真正目的不在於此。

  過了兩天後,方采尋了過來,卻是朱宗護同意了他的要求,並且令方采帶著一隊人過來保護他。

  張御明白,這裡說是保護,其實也是監視,畢竟他所表露出來的才能已是十分有價值了。不過現在可能是前者偏重更多一點。

  他與方采帶領的小隊乘上了飛舟,便離開了城域,往一處荒涼地界行去。

  半天之後,飛舟在一處遍地都是赤紅色的岩石的平原上,待下了飛舟後,張御對方采言道:「方尉,我希望能一個人走走。」

  方采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來,認真道:「陶先生放心,沒人會打擾你,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張御看了看她,道:「方尉,我不會走遠的。」他看向遠處的堪稱遼闊的大地,「至少現在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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