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的廷議過後,韋廷執親自安排之下,派遣了一名使者將那一具造物軀殼重新送回了天機總院。→
天工部的連副部主與魏山一同被喚了去,使者將事機大概經過告知了他們,最後才將玄廷的諭旨交給二人,並囑咐他們此事可以繼續,但造物突破層限一事不可主動向外宣揚,不然玄廷隨時會中斷此事,並不許天機院繼續下去
兩人在接過諭旨的時候,有著一陣恍惚,仿佛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不過他們很快在使者的鄭重提醒下清醒過來,並凜然受命。
魏山與連副部主交談了許久,抓緊時間定下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事宜,一直到了天邊露出魚肚白,這才在清晨的微光之中折返天機總院。
只是在回來之後,心中仍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是真沒想到這次事情會如此峰迴路轉,突破層限之事居然能得以成功,雖然只是一個巧合,可這是很關鍵的一步。
非常關鍵的一步。
只要他們接下來能把這其中的機巧逐步吃透,那麼終有一日是可以憑天機部自己的力量突破上層界限的。
他也由此看到了追上修道人腳步的希望。
他感覺更多的力量在從身軀之中湧現出來,儘管一夜未睡,可他仍是雙目有神,一如他年輕的時候那般充滿期冀。
只是隨後,他的神情又變得嚴肅了一些。
他看得出來,玄廷這次的態度非常明確,不允許他們對外宣稱還未成功之事,為此還正式下了詔旨,顯然是劃下了一條非常明確的界限,要是他跨過去,那絕對是會遭受到極為嚴厲的懲處的。
他心中也是同意這個做法,畢竟他們還沒有真正成功,還是靠了玄廷的力量的而成,出去宣揚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在半日之後,他把所有參與此事的大匠喚來,並告知了此事,同時鄭重關照,這件事絕不得向下宣揚。💔🐉 ➅❾ˢⓗⓤX.Ćσ𝐦 💔🍓
眾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震驚之餘也是欣喜莫名。
不過這時有人出言問道:「魏宗匠,若是外面有傳言呢?現在外面很多流傳的流言,那並不是我們傳出去的。」
魏山道:「不必理會,我們自做我們的事,外面之言論,與我們不相干,天機造物為天夏子民造福,而不是為了逞口舌之利。」
那人又道:「可就怕玄廷到時候將此事扣到我們的頭上。」
魏山看他一眼,道:「只要我們自己沒做過,你又有何畏懼的呢?玄廷自有手段辨別,」他揮了揮手,「好了,都回去做事吧。」
眾人互相看了看,便陸續離開。
於、龍二人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工坊之內。於大匠言道:「龍兄,怎麼樣?我早便說過了吧?這一次嘗試是成功的,很可能上次也是成功的,看來我猜的一直沒錯。」
龍大匠道:「可是於兄,玄廷還是將造物歸還給我們了,看起來沒有阻止我們的意思,於兄是不是想多了?」
於大匠看了看他,道:「龍兄,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且問你,玄廷若是真想歸還此物,那為何要隔那麼久?那應當是上面有了一番較量,而這回是支持我們的大匠在上面獲勝了。」
龍大匠沒再與他爭辯下去,只道:「不管怎麼說,結果是好的,這具造物是活著的上層生靈,還沒有意識,或許這樣更好,要是我們專研透徹了,就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上層力量了。」
於大匠道:「當然,不過這只是第一步。」他用手往上指了指,「龍兄,我們不要看眼前的階台,還要向上看到更上面才是。」
昌合府洲,岑傳正在觀台上站著,負袖看著下面,後方有一道虹光照落下來,崇廷執的化影出現在了其中。
岑傳轉過身來,道:「崇道兄,有何指教?」
崇廷執道:「此番透露天機造物突破層限的消息可是岑道友透露的?」
岑傳毫不否認道:「不錯,是我。💔🐉 ➅❾ˢⓗⓤX.Ćσ𝐦 💔🍓」他又看向崇廷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何須再問?」
崇廷執道:「我以為我們需要一起壓制的是玄法。」
岑傳冷笑一聲,道:「玄法還是修道之法,造物算什麼?天夏人若尋此道,將永失攀道之機。」
崇廷執道:「岑道兄,不管你如何想,但是造物終歸比玄法容易壓制,他們也到不了那個地步。」
岑傳則冷聲道:「天機莫測,崇道兄莫非以為自己擅長運算天機,就能夠算定一切麼?在岑某看來,防患於未然是必要的。」
崇廷執道:「岑道友,造物有幾十年氣數。」
岑傳道:「此話我聽道兄說了不止一次了,那又如何?」
崇廷執緩緩道:「天機氣數絕非是只與一物有關,而是牽連諸物的,岑道友,你可曾想過,為何造物會得此氣運?」
他看向岑傳,「那正是因為天夏需要它。如今內外層界皆有玄尊坐鎮,這兩處皆無需太多顧慮了,但可能像張廷執說得那樣,那些在數個紀曆之前就存在的異神正深藏在間層之中,那麼間層也當需有人坐鎮。
可是目前來看,我們的力量稍顯不足,造物若突破上層,卻能很好為我之補益。
造物可得興,很可能是因為異神的侵略也在這幾十年中。
不過天機自不會一成不變的,你若強行壓製造物,那麼能填補空隙的,就只有玄法了,玄法將會藉此騰躍至更高處,這是岑道兄你願意看到的麼?」
岑傳沉著臉沒有說話。
崇廷執繼續道:「岑道兄,天數流轉,小節可改,大勢不可變,這不是你能阻止的,也不是我能阻止的。我們只能選擇順勢而變,選擇更利於我們的那一條路。我們為什麼扶持造物?相比玄法,造物更是容易壓制。」
岑傳皺起眉頭。
他知道,崇廷執其實是在和他說不要和他糾纏這幾十年的時間,等到這幾十年過去,再作判斷。
幾十年的時間,造物的確是做不到和修道之法分庭抗禮。但是現在的情況,天機變數增多,遠遠不像以往那般平緩,他也難以保證自己的判別一定對的,而且崇廷等人擅長天機推演,很難說到時候會不會有別的藉口來說服自己。
判斷局勢就像下棋,對手比你多預判了一招,都能讓你極為被動。
崇廷執見他久久不說話,也沒想著立刻就從他這裡要到答案,只道:「岑道兄可以在此仔細想想,也可以和正清道友商量一下,今番就談到這裡吧。」說完這些話之後,他的身影在光芒之中漸漸隱去了。
此刻的東庭遠陸,瑤璃乘上了一駕每月往來運送補給的載運飛舟,正往安州方向而去。
最近一段時日來她總是做夢,夢到有一片彩光附著到了自己的身上,彩光後面還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有的時候,她早上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並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貼著牆壁站立著,但是每次趙柔在的時候就不曾發生這等事。
她並沒有和趙柔說及這等事,她有種感覺,趙柔無法解決這些,反而會引發更壞的事,而且不知為何,她自己雖不喜歡這樣,可也並不覺得害怕。
曙光從琉璃艙窗外照了進來,她忽然醒了過來,掀開薄被赤著腳走了床榻,下方軟厚的溫暖的地毯,她來艙窗邊往看去,那是不斷流逝的流雲,還有逐漸清晰可見的大地山川。
她伸了個懶腰,在測室內洗漱了一番,服下了一枚趙柔給的丹丸後,就去了飛舟的公用大廳之內,這裡很多書冊報紙可以翻看。
載運飛舟這一路之上是不斷停飛起落,並接了更多人上來。
可以看到,前面每次所停留的地方都是軍事駐地,到了後面就是一個個有著很多土著的聚集地了。所以這裡可以見到很多土著。
在她坐下的地方不遠處,就坐著一個相貌秀麗的土著女子,她嘴唇塗著一抹殷紅,身上穿著天夏袍服。她看了看瑤璃,用字正腔圓的聲音道:「你不是天夏長大的吧?」
瑤璃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土著女子笑了笑,道:「我見的很多天夏人,你和他們不一樣,但你比我們好多了,」她露出一絲羨慕之色,「你長的很像他們,你的身軀內應該有高貴的天夏血脈。」
說到這裡,她那股羨慕似乎止不住要溢出來,並看著她道:「我的天夏名叫沈瑾妍,你呢?」
瑤璃道:「瑤璃。」
土著女子道:「好名字,你的長輩給你取的麼?」
瑤璃點點頭。
土著女子道:「真好,」她試圖向著瑤璃坐近了一些,看著瑤璃手中方才拿的圖書,「你至少有一半天夏血統,又識文斷字,那就是天夏人了。」
瑤璃看了看她,道:「你不是麼?」
土著女子道:「最多再有兩年,」她張開自己的十指比劃了下,「等我會教會了十個能寫天夏字,能說天夏語的土著,那我就是天夏人了。」
瑤璃看著她毫無任何不適的說出「土著」這兩個字,哦了一聲,就拿起圖書看了起來。
土著女子下來也沒再來打攪她。
而在飛舟再是行了半日後,女土著女子忽然眸中露出光彩,道:「快看,那邊就是東庭安州了,我們到了!」
瑤璃抬頭看過去,就見一座龐大無比的巨台出現在視線之中,其高出於安山山脈,雄壯至偉,令人不禁為之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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