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等人沒想那麼多,畢竟少主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婚娶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招呼姜武上前,與他一同進入奎山部。
姜武更不會多想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先在這裡落腳,等風頭過去再繼續北行,這是眼下的打算。
奎山部落是萬人大部落,倚著大山腳下的地勢而建,石屋高低錯落,已有城郭的雛形。
姜武隨同耶律齊進入一道石門,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條街道,左右兩側商鋪林立,行人諸多,頗有點大驪街市的味道。
只是這裡的文明相對原始,商鋪之間的交易多是以物易物的方式,幾乎看不到靈石與金銀之類的東西。
姜武一邊打量著周圍的風土人情,一邊儘量降低存在感,避免被人認出。
其實此次蠻荒之行,真正見過姜武的人少之又少,此刻就算他大搖大擺地進入奎山部落,也不會有人發現。
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是沒錯的。
恍然間,姜武還是在人群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恰巧那人也發現了他。
二人四目相對,都有些不可思議。
「呼延吉?他怎麼在這兒?」姜武疑惑。
蠻桑族人向北遷徙,按說已經過了奎山部落得地界才對,呼延吉為何在此?
這個時候,姜武不可能主動去與呼延吉打招呼,好在呼延吉也聲明大義,沒有揭穿姜武的身份。
二人就當作陌路,擦肩而過,僅僅多看了幾眼。
夜裡,姜武被安置在一間僻靜的石屋內。
耶律齊倒是用心,不僅給他準備了一些生活用具,還備足了食物,姜武就算足不出戶,也能度過很長一段時間。
姜武本來也不想出去。
在蠻族人扎堆的地界,還是低調一些為好,萬一露出馬腳,會惹來大麻煩。
「胡兄弟!」
深夜時,姜武的石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姜武不用猜便知是誰,無奈地笑了笑,打開門放呼延吉進來。
石屋很寬敞,呼延吉進來後先是賊眉鼠眼地看了看,確定沒有外人後才將門關緊,突然跪倒在地。
「呼延大哥這是幹什麼?趕快起來。」姜武嚇了一跳,趕忙去攙扶。
但這人就似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跪在地上死活不起,哀求道:「求胡兄弟救救我的族人吧,你這次若不施以援手,我們蠻桑部就真的不復存在了。」
姜武聽完臉色一沉,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呼延吉長嘆一聲,娓娓道來。
原來,在姜武離開之後,蠻桑部便留下少部分不願背井離鄉的老人,開始向北遷徙,去尋棲息之地。但他們還沒走多遠就遭到了火蛇部強者的追殺。幾次死裡逃生險象環生,最後僅剩下了幾十名族人。
原以為蠻桑部將就此滅絕之時,姜武又給他們帶去了生機。
姜武大鬧火蛇部,重新吸引了火力,將火蛇部的強者全部引了回去,他們逃過一劫。
可誰有想到,當他們行至奎山部落地界時,卻又遭到了變故。
奎山部落的少主對呼延骨朵一見傾心,執意要娶呼延骨朵過門,呼延骨朵卻死活都不同意。奎山少主惱羞成怒,將蠻桑族人全部緝拿,以此逼迫呼延骨朵就範。
現在看來,呼延骨朵應該是已經就範了。
聽到這裡,姜武並未感到氣憤,而是笑了笑勸道:「奎山少主既然中意骨朵姑娘,這未必是一件壞事。你們蠻桑部遠離家園,沒有落腳之地,現在若依附於奎山部落,也算是有了棲息之地,以奎山部落的實力,火蛇部也不敢找你們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在姜武眼中,命都快沒有了,還要一個女人的貞操做什麼?但呼延吉卻不這樣認為。
他憤怒道:「我蠻桑部族數百年歷史,豈能毀於一旦。今日若依附於奎山部落,蠻桑部將不復存在……」
這個想法很固執,姜武不能苟同,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那你想要我怎麼做?你應該明白,眼下我已是眾矢之的,整個蠻荒南部都在追殺我,我若為你們蠻桑部出頭,必將再添仇敵,到時候我該如何自處?」
這個反問把呼延吉問倒了。
他怔怔地看著姜武,無言以對。
這個天下,無論是蠻荒還是大驪,誰會慷慨到為了救別人而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胡兄弟,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呼延吉還不死心,轉念又想起了什麼,小聲道:「其實,骨朵姑娘一直想嫁的人是你。」
姜武瞪大眼睛,直接愣住了。
呼延吉完全是豁出去了,眉頭擰起,壓低聲音道:「胡兄弟,骨朵姑娘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即便不喜歡她,也不想讓她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吧?如今,她被逼無奈,為了族人犧牲自己,胡兄弟俠義心腸,難道就看得過去?」
姜武很想說,我有個毛線的俠義心腸。她犧牲啥那是她的事,我姜武可不稀罕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但呼延吉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差點讓他暴走。
「胡兄弟化名牧風藏在此地,此事無人知曉,胡兄弟若不答應,我即刻出去宣揚,揭穿胡兄弟的身份……」
他話說到一半,姜武眼中已經泛出了殺機。
呼延吉看出這一點,直接把眼睛閉上,作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淡然道:「胡兄弟若想殺人滅口,我呼延吉絕對不會還手,但在來之前,我已經將此事告知所有蠻桑族人,胡兄弟要殺人,便將我蠻桑一族夷平好了。」
姜武被氣笑了,擼起袖子,怒道:「哎呀!你敢威脅我?信不信我今夜就滅了你蠻桑一族,連帶呼延骨朵一起殺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呼延吉閉眼昂頭,等待受死。
石屋裡,姜武迸發的血氣又收了回來。
他向來殺伐果決,今日卻遲疑了。即便殺了呼延吉又如何?心裡頭實在是不痛快。
「罷了罷了,你且回去,此事容我再想想辦法。「姜武妥協了,揮了揮手,神情頹喪。
「哈哈……我就知道胡兄弟你這人夠義氣,行,那我就先回去等著你的好消息。」呼延吉點頭哈腰,如釋重負,麻溜地退出了石屋,並為姜武掩上了屋門。
看著這樣的呼延吉,姜武忽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