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腥風血雨,累累屍骨,何人所為?
人們大膽猜測。
這些大族與城主府是得罪了某個隱世不出的老怪物,極有可能是一位元嬰老怪。
不然何以有這等驚天手段?連城主都不放在眼裡?
須知城主府是大驪官家,上面一個比一個強,任何挑釁大驪皇權者,皆會被清算。
這驚天血案為人津津樂道,成了繼姜家舉族蒸發後的又一大茶餘飯後的談資。
人們不會知道,這驚天血案的兇手會是個姜家走出去的……青年。
姜武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他將不三不四與老祖送回去後,又隻身一人離開了花果山。
這一次,他要去祭拜恩師……老魏。
……
位於名山大澤中的紫陽洞天依舊仙跡飄渺,凡人無法走到這裡,便是附近的村民也無法找到進入洞天的入口,只知道這一帶時常有仙人出沒。
那群山萬壑間,有一身影憑空出現。
破爛的玄袍換了。
換了一身嶄新的黑袍,是娘親親手縫製,雲兒從旁輔助。
靴子也是嶄新的,還有金絲雲紋,出自雲兒的巧手,大小剛好合適。
就連頭髮都被打理的一絲不苟,仿若換了個人似的,身姿挺拔,意氣風發。
要去祭拜老魏,要正式。
「什麼人?」
一名中級弟子從山門中走出,警惕來人。
「喲!債主師兄,好久不見。」姜武認出此人,笑著與他打招呼。
那名中級弟子眼睛瞪得賊大,上下打量姜武,半天才認出來,驚呼出聲:「姜師兄!」
不怪他眼拙,主要還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現在的姜武與之前判若兩人,一時之間實在是沒認出。
「哈哈……」姜武大笑,掏出兩百顆靈石拍在那中級弟子手上,笑道:「承蒙師兄當日慷慨,傾囊相助於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兩百靈石師兄收下。」
「這……多不好意思!」債主師兄尬笑,嘴上這樣說,手卻很老實地把靈石都塞進了儲物袋裡。
而後他又想起什麼,湊近姜武小聲詢問道:「姜師兄,我聽說你在古墟闖下了天大的禍端,大長老等人已經向兩位掌教真人提出,要將你逐出師門,你這個時候回來怕是要不好受啊。」
「無礙,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此來我是為了祭拜魏長老,拜完就走。」姜武隨意說道,完全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債主師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打開山門,引姜武進山。
進入護山結界,裡面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離開數月,這裡還是沒什麼變化,姜武沒有嗟嘆物是人非,直奔黃泥谷。
債主師兄望著他離去,還是第一時間把消息傳給了洞天中的長輩。
晨曦光景,黃泥谷中的雜役弟子即便沒了魏長老的管束,仍是聽話地在任務牌這兒查看今天的任務活計。
欄上的任務一成不變,幾乎都是髒活累活。
「哎!何時才有出頭之日?」有人輕嘆,嘆命運的不公。
有心求道,卻因為一些小事被貶在黃泥谷。
這些雜役弟子多是如姜武一樣的出身,俗世間被奉為天才,人傑……躊躇滿志登仙路,卻連乞丐都不如,有些人甚至不敢告訴家人,至今如此落魄。
修仙界就是如此。
高低落差太大,天才與天才也有天壤之別。
姜武出現在谷外,大步走來。
「是姜師兄!」
「姜師兄回來了!」
「天吶!真是姜師兄!」
不知是誰,第一個發現姜武,嚷嚷起來,不到片刻,幾乎所有雜役弟子都圍了過來。
「姜師兄,聽說你這次在古墟大殺四方,將數尊天階生靈的幼崽都斬殺了,此事可是真的?」
「姜師兄,聽說你將此次進入古墟的修士全都打劫了,得了無數先聖遺寶。姜師兄果真神人也,我輩之楷模。」
「姜師兄如今可是整個大驪的風雲人物,丹田破碎還能以武入道,修成金剛不壞之體,血氣旺盛如真龍……姜師兄,你教教我們,你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姜師兄……」
群情洶湧,望著姜武的眼神無比炙熱與崇拜。
他們卑微,對姜武崇敬,因為姜武也是雜役弟子,因為姜武做了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姜武環顧眾人,迎向他們的眼神,笑意溫和地道:「也許天賦限制了我們的成長,但只要意志不屈,終能走出自己的道。你們……想離開這裡嗎?」
「想!」
諸人齊聲回答。
有人憤慨道:「我不過是打碎了長老的花瓶,便將我貶至此處,終日累死累活,沒有出頭之日,這腌臢地方,老子一刻都不想待了。」
這句話得到很多人的共鳴。
這裡的人,多是犯了一些小錯,或是得罪了什麼人,被打壓,被壓制,終結了畢生的前程。
他們都不甘心,卻又沒有辦法。
「姜師兄能帶我們離開嗎?」
「只要能離開這裡,我願意為姜師兄做牛做馬。」
他們語氣堅決,對姜武有一種前所未有的信任。
姜武點頭,道:「好!等我祭拜完魏長老,我就帶你們離開。魏長老……葬在哪兒?」
「就在那山頂!」
有人為他指路,不遠,就在黃泥谷後邊,走幾步就到了。
姜武默然前行,人群自覺散出一條道路。
「姜武!」
一聲呼喚傳來,千迴百轉,緊接著,漫天流光紛沓而至。
紫陽洞天有頭有臉的人物近乎都來了,其中有一道靚麗的身影,衝出人群,直奔姜武,站在他的面前,凝望著他。
「李姑娘,好久不見!」姜武笑著打招呼,笑意溫和。
但這聲『李姑娘』卻讓李沐雪臉色煞白,十分陌生。
她又變了模樣,一襲仙裙勝雪,氣質愈發出塵。看得出來,她的修為又精深了很多,似乎已經築基成功了。
不到二十歲就築基成功,天賦堪稱逆天,難怪紫陽洞天上下如此看中她,甚至老掌教親自教導。
這就是極品靈根。
「你們這群雜役弟子,都聚在此地做甚,還不去幹活?」
大長老的呵斥,打斷了姜武與李沐雪這次陌生又無言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