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鄭啟文不怕嗎？
不對！
他非常怕，他怕的渾身都是哆嗦，一身漿洗的有些發白的書生袍子，在他大腿的哆嗦下，都被帶的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強行抹平衣服上的褶皺，站在那裡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看他這樣子柳林也就暫緩了心中殺氣，帶著三分玩味的開口問道。
「你都怕成這德行了，還跟過來幹嘛？你這輕身功夫雖然精妙，但是你實力太低了，剛入外壯吧，一次淬體都沒有吧？」
柳林這話說的倒是很對，那鄭啟文也十分光棍的點了點頭，「小可這點實力，在柳大人面前自然是什麼都不算，你想殺我，無非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柳林點了點頭，伸出手掌搭在了刀柄上，這一下子可把鄭啟文嚇得夠嗆，連忙緊接著開口。
「但，但是，柳大人如果殺了我，那就會浪費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一聽這話，柳林有幾分感興趣的意思，隨手把大刀插在旁邊，「行啊，那你就說說吧！」
鄭啟文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開口說道。
「這些日子柳大人的事跡，小可聽說了不少，你志不在此，小可心中也是有數，如果用了那絕戶計，確實可以保一時之太平，但以後有柳大人想在這雲羅線重整旗鼓，那可就是難上加難！」
「我志不在此？」
「那我志在何方啊？」
柳林隨手拿起那把新得來的大刀，輕輕的彈了彈刀刃，悠長的龍吟聲震懾著鄭啟文的內心。
原本他是應該越來越慌亂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卻詭異的變得十分冷靜。
「柳大人整頓了金汁行，等於說這雲羅縣城內城外的散亂雜人好勇鬥狠之輩都在您的手下，再加上劉家藥鋪那檔的蹊蹺事，說背後沒您的影子，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
「有錢有藥有人，我估摸著您下一步就要奔著田地入手了，果不其然，今天這事我也看出來了，您殺猴妖是意外，喬家產業才是您真想要的……」
鄭啟文說的是又急又快，整個人也瀰漫出了一股非常自信的氣息。
柳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你這算的挺准啊，看的也挺明白，怎麼，在你看來，我是不是應該虛心求教，然後大喊一聲先生教我？」
鄭啟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而柳林卻冷聲冷氣的開口說道。
「你以為就你自己看出來了？好像很多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天下間蠢笨之人不少，但是聰明之人也很多，看破不說破的道理都不懂，我看你也聰明不到哪去！」
鄭啟文往後退了一步，心中已然有了幾分後悔的意思，但是柳林卻沒打算放過他！
腳下微微一用力，整個人身形一閃就出現在鄭啟文身旁，一隻猶如鋼爪般的手掌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輕身功夫不錯，下回別用了，放心，我就扭斷你的脖子，很快的，一點都不疼……」
柳林一邊說，一邊把手掌就往鄭啟文的脖子上湊，另一隻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只用了三分力氣，他就動彈不得！
「別別別，柳大人，咱別這樣，咱有話好好說，小的對您肯定是有用啊……」
鄭啟文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是看著越來越近的手掌，又看著他手掌間瀰漫的紫黑色霧氣，劇烈的吞了一下口水。
「我都說出來是因為我看中柳大人的為人，這麼長時間，你從來沒有害過一個老弱病殘，你殺的人都是該死之人，這世道爛透了，就得以殺止殺才行！」
「雲羅縣環山臨水，側靠雲羅江，背靠十萬大山，人口眾多，田地肥沃，如果利用的好，說是龍興之地也不為過，因為這麼點事就自斷根基，屬實是輕率之舉啊！」
說完這句話，鄭啟文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竟然如此之近。
但是想像之中的痛感並沒有發生，只傳來了一句玩味的話，「怎麼？就那麼想死？」
一句話說完，鄭啟文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虛脫似的坐在了地上，苦笑著開口說道。
「這一點也不好笑，柳大人……」
柳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行了，別說那沒用的了，說說你咋想的？」
鄭啟文勉強支撐起身子，語重心長的開口說道。
「這件事情說大就大，說不大就不大，主要看柳大人怎麼處理，如果選擇和那翠鳴山袁家硬碰硬，那這件事就太大了，如果選擇聯合其他妖族對抗，那這件事情就是互利互惠！」
「聯合其他妖族對抗？」
「咱們這雲羅縣周圍有頭有臉的妖族，也就是苟家窩棚，還有積水潭莽家，這兩家雖然實力超強，那憑什麼幫我們對抗翠鳴山？」
柳林面露疑惑，心中顯然是有些不信！
畢竟他明白，老爹也好，他也罷，確實和妖族有些聯絡，確實也有幾分薄面，但你要說能讓他們豁出全族的性命來和自己剿滅翠鳴山，那屬實是有點扯淡了！
鄭啟文站起身來，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
「柳大人，您有所不知，可能是令尊大人也沒跟你提起這些事情，您知道那些正統妖族為什麼天資聰穎嗎？」
柳林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他確實是不知道，老爺子也從來沒跟他提起過。
鄭啟文看了看旁邊的老劉，柳林則是擺了擺手示意無妨，「沒事，說吧！老劉是自己人……」
老劉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感動，鄭啟文則是第一次直視老劉，這該有的傲氣他還是不缺的，畢竟是讀書人，畢竟那可是有功名在身！
「這正統妖族剛生下來的時候其實也是獸類，靠著在山上同類相食，茹毛飲血！」
「如此一來，剩下來的自然就是精英，但此時他們還是沒有開智慧，還是普通野獸，如果繼續在山中歷練，就會成為野妖，智慧倒是能開，只不過大多數偏激無比，有的嗜血，有的瘋顛！」
「所以這妖族就研究出了一種啟靈儀式，用了這種儀式以後，這妖族就會變成那般天資聰穎溫文爾雅的模樣，修煉的時候也不像野妖那般一步一個坎……」
「但是這種起靈儀是唯一的缺點，就是剛剛啟靈之後需要食人來維持靈性，而且這東西因妖而異，天賦好的就少吃，天賦差的就得多吃，修煉到玄關之時也需要食人，比如說外壯突破到內壯……」
鄭啟文說的那是洋洋灑灑，把正統妖族分析的頭頭是道。
柳林雖然聽了不住點頭，但還是忍不住疑惑開口問道，「這事兒你怎麼知道？難道是道聽途說？」
鄭啟文搖了搖頭，「自然不是，道聽途說之語，無根無據，我怎麼能敢在柳大人面前胡言亂語呢？」
「小的雖然不才，但卻在暗中給那姓喬的做過三年幕僚，只不過後來因為那姓喬的看上了家姐，所以才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