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人好辦事,這句話說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這夜巡司雖然是個苦差事,但是這其中有沒有油水,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增加一塊地盤,那個就是增加一塊收入,平時在哪個村子之中,你要說撈不到油水,那就肯定是你自己太善良。
有些村落的夜巡捕快,甚至會明碼標價,多少錢我保你家一年的平安!多少錢我保你們家一個月的平安!這些事情都是有數的。
所以說增加一塊地盤,那就等於增加一塊收入,普通人如果想加,拿著錢送禮都不一定能找到門路。
但是這柳林一句話,這件事就成了板上釘,那可是夜巡司的二把手,還是縣令的小公子,他答應了的事情,在這雲羅縣這片地界之上就是聖旨!
這柳林心中還有些高興,他今天和那喬家那老東西弄了個不歡而散,他最後還給人家埋了個大釘子,想著如果去那個村子夜巡,他就得好好整治整治那喬家!
畢竟他手裡可是攥著一個村子的耕地,有了耕地才能有糧食,這世道糧食比黃金還要貴重,畢竟有些時候這黃金也買不來糧食……
可就在這個高興的時候,這雲羅縣望月樓的小廝卻來找柳林赴宴,他一聽心中就明白了。
今天自己扛了個老虎頭入城,這外城內城的金汁行一看,自己不可力敵啊!這明顯就是服軟來的!但是這種事情還是要端著點,否則的話讓人家看輕了……
「赴宴?」
「沒看到你二爺正忙著呢?」
柳林抖了抖肩膀上的老虎頭,那殘破的傷口之中又流出了一股黑血,他原本就血跡斑斑的衣服,如今更加污穢縱橫。
那小廝也是個聰明人,只見他恭恭敬敬的開口說道,「二爺您放心,那兩家包的是大席面,用飯之前是要沐浴更衣的,正好您這也……」
那小廝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柳林身上的血跡。
「那還不快拿著?」
柳林隨手把那老虎頭扔給了那小廝,如此大的頭顱壓的那小廝差點沒摔在地上。
而他身後則是屁顛屁顛的走出一群人,把那老虎頭放在了一塊木板上,幾個人抬起來,一群人大搖大擺的走向望月樓。
這一路上所有人議論紛紛,柳林的名字也從今天開始傳遍整個內城,殺了個猴子不算啥英勇,但是這殺了成氣候的山君那可就不一樣了!
那可是山中君王,百獸之王,他的命是誰都能拿得去的嗎?能取走山君性命的一定是蓋世英豪!
慢慢悠悠的走到瞭望月樓,柳林被小廝帶到了一間湯屋之中香湯沐浴,換上新衣之後,謝絕了兩個面色潮紅的婢女,這才慢慢悠悠的來到了門口。
這豪華的裝飾還和當初一樣,來到包間門前,那兩家人早已經列隊等候。
其中一個山羊鬍的老者早早的就迎了上去,「老朽周作民,早就聽說柳家二郎年輕聰穎,如今一看,果然如此,這一身好武力,整個縣城之中那可是難尋難找!當真的青年俊才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柳林自然也不是那種見面就揮刀子的愣貨,自然也是恭恭敬敬的還了一禮,「原來是周老先生當面,晚輩有禮了……」
這周作民倒也是聰明,輕輕一側身躲過了柳林的禮節,笑呵呵的開口介紹道,「這位便是內城金汁行魁首,楊家家主,楊萬奎!」
這楊萬奎的臉色明顯沒有周作民那般好,畢竟上次損失了個把人,但他還是勉強拱了拱手。
「見過柳家小哥,小哥武力超群,今天又獵殺山君,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柳林笑著點頭沒有搭話,在他看來這見了血就是仇人,自己就算是拉攏,也肯定是拉攏姓周的一家……
可他轉念一想,這事情有些不對勁,那楊萬奎明顯就是要說什麼,但是卻一直說不出口,那周作民也是頻頻使眼色,這事情就好像有些蹊蹺了……
想到這裡柳林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對楊萬奎做了一揖,「老先生謬讚了,前些日子在城外有些誤會,晚輩在這裡給前輩道歉了……」
這楊萬奎的臉色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滿臉笑容的擺了擺手。
「無妨無妨,都是一些小事情,我那遠房侄子也一定有錯,在人家的地頭上生事,還敢客大壓主,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這楊老爺子倒是十分光棍的把這件事情給翻了篇,柳林心中也是明了,這周作民別看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樣,但是他肯定來之前就跟這楊老爺子說過自己的壞話!
這樣一來,楊老爺子表現的畏畏縮縮善意不足,自己一看如此情形,自然就會打壓楊家,從而力捧周家,到時候周作民得到的好處就越來越多,從而導致自己手下的勢力失衡,一家獨大!
柳林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寒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老爺子,而周老爺子卻滿臉不在意,仿佛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伎倆被算破了一般,笑呵呵的拉著柳林的手臂往裡邊帶。
「哎呀哎呀,賢侄啊,我和你父親柳彌天可是好交情,今天咱做東,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啊……」
這玩腦子的人臉皮都厚,哪怕是個淘大糞的行業,干到登峰造極那也是人精般的腦子。
柳林不動聲色的掙脫了他的手,笑眯眯的往裡面走,其實他也算得上是藝高人膽大,而且他也算定他們就算是有仇,也不敢在內城動手!
你當著望月樓為什麼那麼火爆?就是因為這望月樓屹立在雲羅縣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次打架生事,更沒有出人命!
這麼大個酒樓,背後肯定不簡單,搞不好這背後就有縣太爺的影子!
這次的包間打開門是小橋流水,一群人圍著長長的石桌。
石桌子上溪水潺潺,各種菜餚,被放在精緻的小木船上順流而下,一個菜只吃一口,過去了就不會再重樣。
桌子兩邊是考究的松樹林,這松樹林中有舞姬的輕歌曼舞,在這裡吃一頓飯,當真是享受至極。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吃飽喝足了,自然就開始談正事,中間自然是少不了一頓阿諛奉承和相互試探。
「那個二郎啊……」
「前些日子聽說你要入股這金汁行,不知道這股份是怎麼個入法?你能出多少銀錢啊?」
周作民喝的滿臉通紅,面色迷離的在柳林身旁小聲說道。
旁邊的楊萬奎則是一臉事不關己,他是整不過柳林,他找的那個日巡司千總也沒有管他,那姓王的一聽柳林的名字避之不及,就好像看到了活閻王一般。
自己的靠山都拋棄自己了,那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魚肉,隨便就是了,斗輸了就要認命,否則的話,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楊萬奎和人家爭鬥了一輩子,明白這裡邊的血雨腥風,所以他根本就沒說話。
而柳林一聽周作民這話卻露出了一絲笑容,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你好像是沒理解我的意思!」
「我說的入股啊,入的是這個!」
柳林一句話說完,從腰間把長刀解下來拍在了桌子上,瞬間出鞘,經過昨天晚上的劈砍,這刀刃之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缺口,缺口深處還摻雜著一些烏黑的血跡!
這周作民眼神之中的醉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見,看著那血腥連天的長刀,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咋這麼不識相呢?你的買賣就在外城,怎麼?你想跟我碰一碰?」
柳林的一番話好像一桿重錘砸在了周作民的心頭!
老頭子嚇得臉色發白,嘴角顫動著也說不出啥有用的話來,而此時楊萬奎就開口了。
「二郎,老頭子我沒啥說的,那王千總不是個玩意,平日裡我們家多有孝敬,你來了之後他就棄我如敝履,今天開始我楊家就跟你了,希望二郎善待!」
這老爺子一番話說完,跪在地上直接就磕了一個,那樣子是一點都不摻假!
「好!!好好好!!怪不得能把持內城,楊老爺子非常人能及,是個梟雄人物!」
柳林拍了拍巴掌,又緊接著目光森冷的看向周作民!
這周作民期期艾艾,嘟囔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柳林看著心煩!
眼睛四處看了看,直接拿起筷子捅在了他的手背上!
「嗷!!!」
周作民一聲慘嚎,手背上劇烈的疼痛,差點沒讓他尿了褲子。
「別別別,我們也願意歸順,從此外城金汁行就姓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