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神魔是最相信直覺的一族。
他們自出生起,便受到天地眷顧,擁有趨吉避凶、洞察先機的天賦。
萬千年來,尹雪依靠著這股天賦躲開了無數劫難。
兩天前,當大長老與她商量殺害林軒,奪取開天闢地碑時,她忽然心生警兆,一股冰冷的寒意直抵神魂深處。
於是,她果斷地拒絕了大長老的提議。
扭頭看了一眼漸漸消失在湖面迷霧中的林軒,她的心中五味雜陳。
倘若她不把開天闢地碑的事告訴大長老,或許可以不讓他冒這個險。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時,林軒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湖中的小路上。
前路迷霧茫茫不見歸處,身後,迷霧茫茫不見來路。
如今的他,只得相信尹雪,硬著頭皮走下去。
越往裡走,湖水的溫度逐漸攀升,一股濃郁到幾乎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息瀰漫開來。
而且,此地與虛淵的其他地方不同,這湖面上竟然瀰漫著濃郁的靈氣。
若是在外界,此等濃郁的靈氣之地,必定是眾修士爭相爭奪的頂級修煉聖地。
就在此時,林軒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只聽「砰」的一聲,一滴巨大的紅色水滴自迷霧上方滴落下來,狠狠地砸入湖中。
霎時間,湖水四濺,林軒瞳孔驟縮,後退一步,體內真氣涌動,一道道真氣屏障出現在林軒面前。
湖水如雨點般撞在屏障上,瞬間將其融化出一個個大洞,一連擊穿十幾道真氣屏障,才堪堪被擋了下來。
他面色陰沉,抬頭向上看去,這湖水竟然是從上方滴落而來。
望著眼前這殷紅的湖水,他心中一動,這湖水不會是那先天神魔的血液吧。
林軒推測,他現在的位置,應該很接近了那尊被巨劍貫穿的先天神魔了。
如此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只有先天神魔的血液,才會蘊含著如此強大的靈氣。
想到此處,林軒更加堅信尹雪沒有騙自己,在虛淵之中,越是靠近這具先天神魔,禁制越容易出現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迷霧越來越濃,直到最後,林軒的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能依靠著神識探查,緩慢前進。
就在此時,開天闢地碑從林軒的儲物戒指中騰空而出。
它懸浮在半空,符文璀璨,瞬間撕裂了迷霧,將一片清明灑向林軒周圍。
借著這突如其來的光芒,林軒驚愕地發現,一尊巍峨的神魔竟雙膝跪地,巨劍從她的腹部穿出,牢牢釘在地上。
林軒暗自慶幸,多虧了這開天闢地碑來,否則,他鐵定會一頭撞到巨劍上面,屆時,生死難料。
他迅速調整方向,選擇一條小徑繞開巨劍。
然而,當他背對巨劍的那一刻,一股陰冷徹骨的寒意自腳底升起,直竄脊背,讓他渾身汗毛直豎。
他感覺到,神劍裡面,有一個強大且邪惡的神魂正緊緊盯著自己。
林軒強忍不適,回頭一瞥,那詭異的注視消失了。
但當他轉過身去,那股被人注視的感覺,便又重新回來了。
林軒心中一驚,這柄巨劍裡面有貓膩。
可他現在的處境,讓他無暇顧忌太多,只得繼續往前走。
剛走出去幾步,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透露著絲絲驚喜:「乾元哥哥,真的是你嗎?」
緊接著,一股龐大的神識波動從上方傳來,仿佛有某種力量在召喚他。
林軒的神魂不由自主地響應,騰空而起。
而這一次,那開天闢地碑沒有絲毫的阻攔,只是緊緊地護住了他的肉身。
林軒只覺得自己的神魂飛得越來越快,「砰」的一聲,衝破了一層厚厚的壁壘,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映入眼帘,而宮殿前,一位紅衣少女正含淚帶笑,向他奔來。
她猛地撲到林軒懷裡,淚水與笑容交織,訴說著無盡的思念:「乾元哥哥,我終於等到你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聲音與之前在林軒耳邊低語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來這裡真的可以見到你,只是我等得太久太久了,差點連你的樣子都忘記了!」
林軒尷尬地僵在原地,等了好一會,直到少女的情緒漸漸平復,他才小心翼翼地與她拉開一絲距離。
他苦笑一聲,輕聲道:「這位姑娘,恐怕你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乾元尊者,也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少女盯著林軒看了半天,嘻嘻笑道:「你果然年輕了許多,不過,你不要再逗我了,你若不是乾元哥哥,那這塊碑怎麼會在你手裡。」
說罷,她手指輕點,層層迷霧散開,那開天闢地碑,出現在林軒的視野中。
林軒心中一動,恍然大悟,自己應是被這位少女帶入了一個類似紫府的空間,可以藉助她的眼睛看到下面的情形。
少女撇了撇嘴:「你看,它還護著你的肉身呢。」
林軒苦笑更甚,硬著頭皮解釋道:「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這碑乃是我母親的遺物,我根本駕馭不了它。」
「它的所有行為,都是它自發的,與我沒有關係。」
少女臉色微變,慍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抵賴!」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伸手一揮,將林軒的神魂切出一絲。
隨後,她念念有詞,一幅壯闊的畫卷從林軒的神魂引申出來,緩緩展開。
畫卷中,一名女子面容憔悴,懷抱嬰兒,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森林中奔逃,身後是崩塌的山河,絕望的氣息瀰漫。
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縫,澎湃的冥氣湧出,將一座繁華的巨城吞沒,城內的哀嚎聲響徹天地。
林軒心頭一震,這畫卷中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的母親,而那個嬰兒,便是自己。
只不過,這背後的那座巨城又是哪裡?
少女呆呆的看著畫卷,眼神中滿是不甘,她倔強地搖了搖頭:「再來!」
隨著她的一聲低喝,畫卷收起,一幅嶄新的畫卷出現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