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璃珞雙眼放光,快步走上前,拉著她的手,柔聲道:「別怕,姑娘,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白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當時我……我剛好內急……看管我們的婆婆便給我摘下了頭套。」
她停頓了一下,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我無意間瞥了一眼外面,依稀記得,那裡像是一個寺廟……」
話音未落,綠衣女子拍手叫道:「我也記起來了!當時空氣中有一股奇特的香味,現在想來,正是寺廟裡的檀香味!」
此言一出,其他兩位女子也紛紛點頭附和。
「寺廟?」凌月瑤眉頭緊鎖,她與林軒、炎璃珞對視一眼,三人都很詫異。
林軒沉思片刻,轉向白衣女子,輕聲問道:「姑娘,你還記得當時換車是什麼時辰嗎?」
白衣女子思索了片刻,猶豫道:「好像是……傍晚時分。」
紅衣女子急忙補充道:「對!我記得換了馬車後不久,他們就給我們送來了晚飯!」
紅衣女子繼續說道:「而且,後面的馬車就沒再停過,大約兩個時辰左右,我們就被帶到了那個胡同里,當時天已經全黑了。」
炎璃珞神情一震,對身邊的黃門使了一個眼色,那黃門心領神會,帶著四位姑娘去了偏殿休息。
凌月瑤迅速攤開一幅地圖,手指在上面比比劃劃。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林軒和炎璃珞說道:「根據她們的說法,兩個時辰到達鬼街的寺廟,最有可能的便是這幾座。」
林軒湊近一看,地圖上被圈出了三個寺廟——城南的報國寺、城西的慈恩寺和城北的白馬寺。
凌月瑤挺直身子,正色道:「長公主殿下,請允許我帶人搜查這三座寺廟,務必將陛下找回來。」
炎璃珞眉頭微蹙,長嘆一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寺廟應該是報國寺。」
看著林軒和凌月瑤疑惑的眼神,她繼續解釋道:「陛下曾告訴我,先帝在世時,常帶他微服出巡,每每經過城南的報國寺,都會進去進香。」
「先帝和陛下都不信佛,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報國寺里供奉著一座忠烈牌位。」
凌月瑤緊握拳頭,憤憤道:「那些和尚,先帝和陛下對他們如此恩重,他們竟敢……」
炎璃珞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先別急著下結論,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
凌月瑤焦急道:「可是長公主……如果今天陛下再不上朝,那些老臣們就要逼宮見駕了!」
她躬腰施禮:「無論如何,臣請旨盡數擒拿報國寺僧人,即便不是他們做的,也一定能找到線索!」
炎璃珞看向林軒,兩人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隨後,她轉頭對凌月瑤說道:「月瑤,越是這種時候,越急不得,如果陛下不在寺里,貿然行事,只會讓老臣們更加疑慮,朝堂動盪。」
凌月瑤:「可……」
林軒微微一笑,嘴角輕揚,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還是交給我吧,等天亮了,我便裝作香客混進去!」
炎璃珞在一旁點頭,對凌月瑤說道:「報國寺交給林軒,但其他的兩座寺院也不能輕易放過,就由你來安排!」
聽到炎璃珞已經下定了決心,凌月瑤只得躬身領命,退出了花園。
偌大的花園,只剩下林軒和炎璃珞兩人。
炎璃珞見林軒一直盯著自己,便緩緩坐下,沉凝開口:「小師弟,為何一直盯著我?」
林軒沉默片刻,輕笑道:「我只是在想,眼前的你是否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六師姐?」
他也坐了下來:「曾經的你,灑脫不羈,言行果敢,如今的你,卻整日勞心於這些算計之中,為什麼?」
「哎!」
炎璃珞輕嘆一聲,望向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悠悠道:「大師父曾說過,我們都是俗世未盡之人。」
她轉身看向林軒,目光灼灼:「「你的路,是被林氏滅門慘案牽絆;而我,註定被這扶南國的小皇帝所困。」
林軒靜靜地聽著,仿佛這一刻重新認識了另一個六師姐。
她本是炎駿大將軍的掌上明珠,只因父兄戰死,被先皇先後收養,尊為公主。
後來,她上了崑崙墟,學習了一身本領,回到東荒,收服了無相禪師等人,成為叱吒風雲的七大惡人之首。
前不久,扶南國先皇去世,她又回到了這裡,接受了先皇的託付,承諾輔佐年幼的小皇帝到成年。
林軒看著她望向星空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他知道,這位六師姐最是不喜束縛。
若是依她往日的脾氣,必會帶領七大惡人,將整個鬼街屠殺殆盡,沖入護國寺,把主持吊起嚴刑拷打。
可如今,為了扶南國,為了小皇帝,她生生忍下了。
畢竟,她不可能在此守護一輩子,若真的和風雨樓結下無法化解的仇怨,最終遭殃的,必定是扶南國。
炎璃珞收回目光,苦笑道:「哎!十年!十年!且忍忍吧!」
兩人你一杯我一盞,不知不覺,夜色也漸漸淡去,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林軒站起身來,將斗篷披在炎璃珞身上。
她喃喃道:「小師弟!喝得痛快!」
林軒轉身離去,此刻,凌月瑤已在宮外等候,兩人上了馬車,直奔城南。
凌月瑤對林軒和長公主喝了一夜,很是不滿,皺眉問道:「一會到了報國寺,你打算怎麼辦?」
「啊?」林軒一愣,看她那嘴角勾起的一絲嘲諷,心下一動,旋即笑道:「你有什麼建議?」
凌月瑤氣得牙痒痒,但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
她冷哼一聲,遞過來一個紙鶴。
林軒灌入真氣,一行字跡顯示出來,是所有報國寺僧人的花名冊,其中一個叫海居士的名字,特意圈了出來。
凌月瑤指點了兩下,正色道:「這個海居士不簡單,他曾是宮裡的供奉,後來出家到了報國寺。」
「當年先帝特意安排他看守忠烈牌位,他必定也認識陛下,現在看來,他非常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