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時分。
馬車自太元城外調轉而回,但林玄卻是留了下來,步入太元城。
過了此城,再過了前方的祁連山脈,便是一馬平川,可直達北境。
林玄著青山,手持摺扇,翩翩一少年,走在街中,引得不少少女美婦連連張望。
太元城是個小城,除了近日多了一些江湖人之外,平日裡哪能見到如此氣質出眾的翩翩少年郎。
約莫盞茶時間,林玄停在了一座酒樓之前。
太元城不大,這酒樓也是不大,只有兩層,因是正午時分,正是飯點兒,已是人聲鼎沸。
林玄步入其中。
雖說修行到了命魂境,便可不食五穀雜糧,只吸天地之靈氣,也足以保持自身精力充沛,維持月余。
但除了閉關之外,甚少有修行人會選擇如此。
修行到了最後,特別是到了三魂境,需斬去天地人三魂,本就容易斷情絕性,若是再連五穀雜糧都不食了,久而久之,也就徹底泯滅了自身的人性,徹底淪為修行的奴隸。
沒了人性,修行何益?
「哎呦,客官,您裡面請!」見林玄進入其中,一個小二趕忙迎了過來。
林玄取出一個金錠,丟給了小二,開口道:「我要一個安靜一點兒的位置,最好靠窗!」
「你們這兒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兒,另外來一壇你們這兒最烈的酒!」
小二接過金錠,眼睛一亮。
這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只這一塊金錠,別說上一些招牌菜和一壇酒了,就是將他們整個酒樓給包下來也綽綽有餘。
也就是最近酒樓的生意不錯,若是平時,他們酒樓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賺這麼多。
「好嘞,客官,您請上樓就座,正好還有一處絕佳的位置。」小二連忙將林玄引到二樓。
二樓最里側靠窗正好還空置了一張桌子。
林玄就坐,而後在酒樓二層環視一眼,便將目光投向窗外。
酒樓之中多是江湖人,連個脫胎境都沒幾個,提不起他什麼興趣。
倒是外面的街道上時而走過幾位脫胎境,甚至林玄還看到了一位天沖境強者隱藏氣息而過。
對此,他並不是很意外,百曉樓那邊數日之前便將消息給他送了過來。
本來他前往北境,未必要過這太元城,也是因為這個消息而特意繞了一些路。
「喂,哥們兒,你們說這次四大宗門圍攻素心宗,為何圍了這麼久卻是不攻?」
正在這時,酒樓二層有一道低語聲響起。
只不過酒樓之中都是修行中人,雖然有些修為不高,但這小小的一方空間,自然不會聽不到這聲音。
故而,酒樓之中頓時為之一靜。
看來他們對四大宗門圍攻素心宗很感興趣。
「切,誰知道呢,要說這四大宗門也是不要臉,素心宗都是些女人,四大宗門聯手欺負一些女人,也真好意思呢!」
此言一出,酒樓二層有幾道喘息聲響起。
「餵兄弟,你不要命了,這話都敢說!」之前說話那人的酒意頓時醒了大半,趕忙捂住第二人的嘴,而後歉意的看向四周。
「諸位,抱歉了,我這兄弟喝酒喝多了!」
而後他連忙拖著他的兄弟離開了酒樓。
江湖人出門在外,最易嘴上招災。
他們都是小宗門弟子,編排四大宗門,若是在荒郊野嶺,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誰知道這酒樓之中有沒有四大宗門的人?
兩人離去,酒樓之中有幾道銳利的目光也是收了回去。
若非是在這太元城酒樓之中,他們還需要注意一些影響,說不得就去教訓那兩人一二了,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編排他們四大宗門的。
在這逍遙郡,他們四大宗門單獨拿出來雖然不在頂尖,但四大宗門合力,足以和逍遙郡的任何一個宗門比肩甚至超越。
「客官,您的飯菜來咯!」
小二端著托盤,連續幾次才將飯菜上齊,擺滿了整張桌子。
林玄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別說,這偏僻小城的飯菜倒是別有一番的風味,雖然和京都不能比,但已算是不錯了。
「客官,您的酒來了!」
菜齊之後,小二又抱著一壇酒跑了過來。
「客官,此酒名為美人香,乃逍遙郡最有名之酒,此酒極烈,客官量力而為。」小二將酒放在了桌子上,低聲提醒道。
林玄頗有些意外。
美人香他聽過,逍遙郡特產,但產量不高,不是什麼人都能喝到的,倒是未想到此地竟然還有這等烈酒!
看來他那挺金錠還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林玄將酒封開啟,倒了一碗,而後一飲而盡,辛辣感潤喉直下。
「不錯!」
林玄略微有些驚喜。
這美人醉都快趕得上他曾在紅樓品嘗的那醉仙酒了。
酒樓之中人來人去,基本都保持著滿員狀態。
甚至許多客人都因為沒有位置而退出了酒樓。
「什麼意思?本公子前來你們酒樓是給你們面子,沒位置怎麼了?本公子有的是錢,沒位置本公子就用錢買位置!」
此時,二樓樓梯口的位置傳來一陣喧鬧聲。
而後只見一身穿白衣的青年在幾名護衛的簇擁下上了二樓,後面是幾名無奈的店小二跟隨。
「公子,真的沒有位置了,您去其他酒樓看看吧!」一名小二賠笑說道。
但他卻被護衛一把推開,退後數步,差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白衣青年手中摺扇一揮,朗聲開口道。
「各位,本公子出一百兩銀子買一張桌子!」
此言一出,二樓不少人都為之意動。
一百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頓時,便有數人起身,開口道。
「公子,一百兩,我這地方便讓給你了!」
「公子,來我這兒,我這兒位置好!」
「明明是我的位置好,我不要一百兩,只要八十兩。」
幾人爭吵起來,甚至還開始自降身價。
江湖中人,有時也要為五斗米而折腰,何況這還不是五斗米,一百兩銀子都不知道能換多少斗米了。
白衣公子哥面帶笑意,高昂頭顱,頗為挑釁的看了店小二一眼。
只不過隨後他就皺了皺眉。
因為,他還是喜歡靠窗的位置。
但這二樓只有三處靠窗的位置,且沒有一個人相讓,這讓他有些不滿。
這三桌距離他最近的一桌是一名女子,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
一些女子行走江湖,以斗笠遮擋面容,這倒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第二桌則是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中年,坐的筆直,一口酒一口菜,並未因酒樓的動靜而產生絲毫的變化。
至於最後一桌,則是一個青衫少年,手中端著酒杯,目光看向窗外,也絲毫未關注酒樓之事。
「本公子喜歡靠窗的位置,三百兩,可否有人相讓?」白衣公子哥兒盯著三桌的人,開口道。
只是並無人回應!
「一千兩!」白衣公子哥兒再度開口,竟是將價格提到了一千兩。
酒樓之中響起了數道喘息聲。
一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用一千兩銀子只是為了換一個位置,也不知道這傢伙是人傻,還是錢太多!
但即便如此,那三桌的食客依舊無一人應答。
白衣公子哥有些怒了。
只聽他氣急敗壞的說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本公子將中間這傢伙給丟出去!」
此時,林玄才回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要說,這公子哥倒也不傻。
不去招惹女人。
特別是行走江湖的獨身女子,沒有幾個好惹的。
也不來招惹他,看來是害怕自己有什麼後台。
中間那位一看就是江湖散修。
只不過,這公子哥兒運氣不算好,還真是踢到鐵板了。
中間那位,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不過說起來,這三桌,應該沒一個是他們能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