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正義並非勇者
儘管在最近這一段時間裡，傑克多這一行人表示的十分正常，平日裡只是老老實實的殺著魔物，似乎完全人畜無害的模樣。
但是他們身上那龐大的負面信念之力，卻實實在在的告訴了艾里兩人，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若是放任他們留下，就這麼留在這處小鎮, 那他們遲早會本性暴露，對這處和平的小鎮造成嚴重的傷害。
而這，恰恰是艾里兩人心中所不願意的事。
若是尋常，他們縱使為了監視傑克多一行人，及時制止他們的惡行，也會留下來，直到傑克多這一群人也同樣離開為止。
不過眼前發生的事，卻實在太過緊要了些。
勇者試煉, 代表著勇者，也是勇者誕生所不可缺少的一環。
而勇者，又是擊敗魔王，結束魔災的最為關鍵的人物。
若是魔王不被擊敗，魔災便不會結束，整個世界都將陷入危險之中。
因此，縱使從這方面來考慮，他們也必須離開了，去參與那一處勇者試煉。
不論是自身成為勇者也好，看著其他人成為勇者也好，他們都要前往其中，去參與這一場試煉。
為此，他們必須離開這裡, 前往其他地方。
對此，陳恆也心知肚明。
「想要離開的話，便去吧。」
陳恆笑了笑, 輕聲開口說道：「不論如何，我都支持你們。」
「多謝。」
艾里有些感動的點頭, 隨後遲疑了一下, 最終還是開口提醒，讓陳恆多注意傑克多這一行人。
等到陳恆點頭後，他們兩人才轉身離開，走出了這處房間。
陳恆目視著他們兩人的身影離開，若有所思。
「看起來，他們對你是很不放心呢？」
坐在木椅上，陳恆像是在自言自語，隨口說道：「就連臨走之前，都要提醒我小心你。」
輕輕的話語落下，擴散到四周，沒能引起任何反應，似乎真的是自言自語一般。
不過片刻後，四周一陣模糊的影子浮現，一個虛影在陳恆一旁突然出現，就此佇立。
「你是怎麼發現我在你身邊的？」
當虛影出現，傑克多的身影隨後出現，就這麼佇立在陳恆一邊。
他望著陳恆, 臉色中帶著些不解。
「隨便猜的。」
陳恆笑了笑, 輕聲開口：「畢竟這種場面, 怎麼看也是難得的一幕，如果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這倒是的確。」
魔王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勇者與試煉者辭別，這樣的一幕場面，自然是十分少見的。
同時，他也有些話，想要問一問陳恆。
所以才會再次過來。
「你現在準備如何？」
望著陳恆，魔王笑了笑：「勇者試煉已經出現了，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錯過這一次，那麼在你還活著的時候，勇者試煉不可能再出現的。」
「我明白。」
陳恆點了點頭，對這一點十分清楚。
魔王與勇者，都是唯有在進入外來試練者時，才會相繼復甦與覺醒。
這也意味著，如果陳恆錯過這一次勇者試煉的機會，那麼除非他在有生之年能夠等到下一位試練者，不然不可能再等到下一次試煉開啟了。
而那顯然是一件概率很小的事。
「所以，你的決定呢？」
望著身前的陳恆，傑克多笑了笑，隨後接著開口，如此問道。
「你說呢？」
陳恆臉色平靜，隨口反問：「按照你所說的，我似乎沒得選。」
「是的，沒得選。」
傑克多點了點頭，隨後有些好奇：「所以，你是決定去參與這一次的勇者試煉，與之前那個小伙子進行競爭了？」
「你已經想清楚了麼？」
陳恆望著對方：「看這樣子，對於這件事，你似乎很期待。」
「當然。」
傑克多笑了笑：「外來者參與勇者試煉，這可是我第一次所見到的。」
「排除這件事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僅僅這件事本身，就值得我去期待。」
望著傑克多臉上的笑容，陳恆臉色平靜，對此不置可否：「或許吧。」
「等艾里離開之後，我就會起身，從另一條路離開。」
「在此期間.」
他望向身前的傑克多，饒有興趣的問道：「請問尊敬的魔王陛下，是否有興趣接受我的僱傭，充當我的護衛呢？」
話音落下，饒是傑克多也不由一愣，隨後笑了出來。
「你這傢伙。」
他笑了出來，似乎覺得十分好笑：「你可知道我是誰？」
「知道，負面信念之力的代表，魔物之災的源頭，這個世界永恆的魔王。」
陳恆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口中說出一連串稱呼。
「你既然知道，還敢僱傭我去護送你。」
傑克多望著陳恆，這時候不由露出微笑：「讓魔王充當護衛，親自去護送一位勇者候補，你還真是敢想。」
「不過不可否認，對於你的提議，我很感興趣。」
「你的僱傭，我接受了。」
他望著陳恆，最終給出了答案。
「很好。」
陳恆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請回去準備一會吧。」
「到時候，我的僕人會通知你的。」
話音落下，傑克多沒有回話，只是整個身軀逐漸消散，化為一道虛影，直接離開了這個地方。
片刻之後，他的一切痕跡徹底消失，看樣子已經徹底不見，回歸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陳恆仍然坐在那裡，似乎想到了一些事，若有所思。
時間緩緩的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一個個人斷斷續續的離開。
在與陳恆見面的第二天，艾里便準備收拾行禮，一塊離開了。
他離開的時候，一大堆傭兵圍著他，對於他的離開表示十分不舍。
甚至還有許多人，當場表示想要追隨艾里，一同離開這個地方。
不得不說，勇者的魅力的確驚人。
儘管只是相處了短短一段時間，但艾里的一舉一動，所作所為，還是讓他在這個地方有了相當的一批擁護者。
甚至有人可以為了追隨他，寧願放棄現今已經逐漸完美的生活與不錯的待遇，寧願什麼都不要，也要追隨他一起離開。
這份人格魅力以及感染力，倒真是讓陳恆有些意外，感到驚訝。
對於這些想要追隨他一同離開的傭兵們，艾里本想拒絕，勸說他們留下。
對於他而言，這一次離開，僅僅只是為了前往參與勇者試煉，眼前這些人縱使追隨他，也沒法幫上他什麼忙。
畢竟想要通過勇者試煉，成為真正的勇者，最終還是只能依靠他自己一人才行。
不過最終，他還是被陳恆說服了。
「有人願意追隨，這是一件好事。」
望著艾里，陳恆開口說道：「況且接下來的路途未必一帆風順，你最好還是將這些人帶走比較好。」
聽著這話，艾里有些不解。
「所謂的勇者試煉，考驗的儘管只是自身，但在這個過程中，卻未必沒有其他阻礙。」
陳恆望了艾里一眼，隨後耐心開口解釋：「在這個過程之中，那些擁有其他勇者候選的人未必會願意老老實實的競爭，或許會使用一些手段，將其他競爭者排除在外。」
「什麼？」
話音落下，艾里現實震驚，隨後又是一愣。
震驚是因為，陳恆竟然知曉勇者試煉的事，而之所以愣住，則是因為陳恆的話。
好一會後，他才冷靜下來，望向眼前的陳恆。
到了此刻，陳恆已經不再主動抑制與掩飾，就這麼坦蕩將自己身上的信念之力展現。
那純粹的信念之力在他身上不斷交織，籠罩在他的身軀之上，就像是一層聖光在瀰漫，讓他看上去顯得格外神聖，格外不凡。
僅僅只是這樣看上去，就已經足夠獨特，其內所蘊含的那種純粹的信念之力，更是令人震驚。
望著陳恆身上那不加掩飾，龐大如此的信念之力，艾里現實震驚，隨後喜悅。
「原來，艾德先生也.」
他瞬間知道了陳恆的消息來源。
勇者試煉的消息，唯有擁有資格的勇者候補才能知曉。
而眼前的陳恆，無疑便是一個擁有資格的人。
會知曉勇者試煉的消息，也並不奇怪。
不過對於他所說的話語，艾里卻仍然有些疑惑。
「勇者的候選者，應該都是正直的人，又怎麼會做出攔截其他候選者的事情來？」
他有些疑惑，望著陳恆，眼神中帶著些不解。
「他們自己或許不會，但他們背後的勢力，卻有可能會。」
對於艾里的疑惑，陳恆臉色平靜，只是淡淡開口：「從過去到現在，好人所做的事，可不一定都是好事。」
好人辦壞事，這種情況經常發生。
不論什麼事情，想要做好並不能只看好壞，也要看其具體的能力。
若是能力不夠，縱使出發點是好的，最後也有可能被人所利用，將一件好事演變成壞事。
那些其他的候選者或許可能心思是好的，但是他們周圍的人卻未必。
處於自身的利益，那些自身擁有勇者候補的勢力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排除競爭對手，將其他勇者候選排除在外。
只要其他競爭者全部沒辦法參與試煉，那麼自然就能夠獲得最終的傳承，成為這一個時代的勇者了。
相信抱著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況且.」
陳恆再次望了艾里一眼，若有所指：「擁有勇者候選資格的，也未必就是什麼好人。」
未必是好人？
艾里愣了愣，下意識張開口想要反駁，只是卻也沒有直說，陷入了思索之中。
擁有勇者候選資格的，的確未必就是正直的人。
最為明顯的例子就是陳恆。
他也擁有正面信念之力加持，擁有勇者候選的資格，但他是個正直的人麼？
很顯然，他並不是。
他或許算不上邪惡，但很顯然也算不上正直。
為了達到某些目的，使用一些卑鄙無恥的手段，這種事情他完全能做得出來。
以己度人，既然陳恆可以，為什麼其實人不行？
說句實話，若非陳恆知道，以艾里身上那蓬勃的天命之力，他就算出手也未必能將對方攔住，說不定他還真的會出手，試著將對方攔下。
「既然如此.」
在陳恆身前，艾里思索了許久，隨後臉上露出了堅定之色：「那我就更不能接受這些人的追隨。」
「參加勇者試煉，這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若是為了這件事，將其他無辜的人帶到紛爭之中，那麼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對於艾里的決定，陳恆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太大意外。
以他對艾里的了解來看，這的確是對方的性格。
正直，友好，誠懇，不願意麻煩他人，也不願意他人為自己的事而付出犧牲。
會做出這種決定，對方的確無愧勇者候補這個稱呼，是一位真正的正義之人。
以對方的性格，會做出這種決定，也並不讓人意外。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便啟程吧。」
望著艾里，陳恆笑了笑，隨後開口說道：「離開之前，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提吧。」
「不必跟我客氣。」
他輕聲開口說道：「再怎麼說，你也幫了我這麼長時間。」
「這些東西是你該有的報酬，不必拒絕。」
話音落下，一旁有人上前，專門將一些東西拿了過來。
那是一套輕便的皮甲，一把精製的長劍。
在外面，還有僕人牽著兩匹馬，慢慢靠了過來。
皮甲與長劍是陳恆自己煉製的，其中添加了他過去帶過來的一些獨特材料，還使用了神紋。
至於馬，也是他專門購置的，算是這個世界少有的良好品種。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而言，這一套東西絕對價值不菲，縱使是那些知名的貴族，也未必有錢置辦的起。
「艾德先生.」
望著這些東西，艾里有些感動，對著陳恆深深點了點頭，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去吧。」
陳恆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只是輕輕點頭，示意對方離開。
艾里也沒有多話，默默披上皮甲，拿起長劍，隨後向陳恆行禮。
行禮完後，他轉過身，與自己的好友一起離開。
原地的房間裡，等到艾里離開之後，周圍的其他僕人慢慢退下，原地只剩下陳恆一人。
望著艾里消失的背影，陳恆輕聲嘆了口氣，心情也有些複雜。
「你看上去，似乎很喜歡這小子的意思。」
一旁，莫名的聲音傳來，隱約間透著些好奇。
「你似乎很意外？」
對於一旁傳來的聲音，陳恆並不感到意外，只是臉色平靜，輕聲開口。
此刻能夠在一旁出現，突然之間來到他身前的，自然只有身為魔王的傑克多了。
在此刻，他站在陳恆身邊，望著陳恆，臉上露出了些好奇之色。
「是啊。」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思，直截了當的點了點頭：「在我的觀察里，你似乎一直是一個十分冷靜的人，不論做什麼事都十分理智。」
「就算如此，我也只是個正常人。」
陳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隨口說道：「縱使是對我來說，像艾里這樣待人誠懇而且真誠的人，終究也要比其他人更友好一些。」
「我會喜歡他這種人，應該也並不意外吧。」
他望著一旁的傑克多，輕聲開口，如此說道。
陳恆並沒有掩飾自己對艾里的好感。
這並不奇怪。
縱使在許多時候，陳恆心中都抱著對其他人利用的心思，但也不會缺乏屬於自己的情感。
這世上許多事，從來都不是純粹與絕對的。
對某一個人有著好感，與利用對方達到目的，這也並不衝突。
「原來如此。」
聽著陳恆的話，傑克多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果然，你能凝聚正面的信念之力，這也不是個單純的巧合。」
「你這傢伙雖然在許多方面手段都很直接，表面看上去也始終是理智的模樣，但實際上心中也不缺乏美好的情感。」
「所以，你才能凝聚正面的信念之力。」
「美好的情感。」
陳恆皺了皺眉，望著眼前的傑克多：「這是凝聚信念之力的必要麼？」
「當然。」
望著陳恆，傑克多笑了笑，開口說道：「事實上，擁有足夠的潛質，這僅僅只是凝聚信念之力最基礎的條件。」
「但除此之外，所凝聚出來的信念之力究竟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這其實取決於你自己。」
「你的心靈傾向於正面，那麼凝聚出來的便是正面的信念之力，如果你的心靈傾向於負面，那麼所凝聚出來的，就是負面的信念之力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隨後繼續望著陳恆，望著他頭頂上那純粹濃郁的信念之光：「很顯然，你所凝聚的是正面的信念之力，這已經足夠說明了一切。」
「有意思。」
陳恆笑了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我可不覺得自己是正直的人。」
「正直並非成為勇者的必要條件。」
傑克多搖了搖頭：「事實上，勇者所代表的，是正向的信念，而並非正義這樣單純而狹隘的概念。」
「換言之，單純正義的人，成為不了勇者，勇者也未必一定代表正義。」
「雖然說，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兩者是等同的，但並不是一定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