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鬼帝心頭叫苦。

  有東嶽帝君的前車之鑑，他是真的害怕道王出手。

  以他的修為，怎麼擋得住？

  「哈哈哈……」

  笑聲傳來，一個聲音從酆都城響起，「道友遠道而來，正巧趕上朕閉關修煉，北方鬼帝，你陪同道王道友，到帝宮見朕。」

  「道兄，請。」

  北方鬼帝心頭大石落地，立即在前方引路。

  道王沒有多說。

  片刻後，二人進入酆都帝宮。

  酆都大帝大馬金刀坐在帝座上，滿臉笑意，道：「賜座。」

  「是。」

  一位絕美女子應聲。

  「上尊請坐。」

  道王落座。

  「全都退下吧。」酆都大帝長袖一拂，屏退二人，又問道，「道友降臨酆都城見朕，不知是為了何事？」

  「我要見無間獄主。」道王神色淡然，「如今，無間古神已死，天下之大，能聯繫無間獄主之人，唯有你一人。」

  無間古神死了？

  酆都大帝驚喜萬分。

  「這一個逆賊，惡貫滿盈，天誅地滅，死得好！」酆都大帝撫掌稱頌，目中卻浮現出幾分疑惑，「他是怎麼死的？」

  「想知道，自己去天機閣問。」道王漠然道。

  「……」

  酆都大帝憋住火氣，不敢發作。

  「道友，實不相瞞，我雖是無間獄主的弟子，但要聯繫他老人家，也極為困難。」酆都大帝面露難色，「而且，他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不一定能立即聯繫他。」

  他笑了笑，道，「道友不妨在酆都城住下，等我聯繫上師尊，再通知你？」

  唰！

  道王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扼住酆都大帝的脖子，冷冷道，「你不過是無間獄主在人世間的一個傀儡代言人，有何資格與我討價還價？」

  咔嚓！

  道王猛地一扭，酆都大帝脖頸斷裂。

  「道兄，不要殺我。」酆都大帝亡魂大冒，「我立刻為你聯繫師尊。」

  道王鬆手。

  「道兄請隨我來。」酆都大帝催動法力，重塑肉身，一臉後怕之色，引著道王向帝宮深處而去。

  沒過多久，二人來到一方祭壇。

  祭壇上，供奉著一尊金身，烙印著一道道詭異的符文，氣息古怪無比。

  嗡！

  伴隨著酆都大帝踏上祭壇，只見萬千符文升騰而起，一縷縷詭異的力量交匯於金身之上，幾息之後，金身復甦了，緩緩睜開眸子。

  「帝無憂，你比本座想像的要優秀。」

  金身生有六臂，臉上、身上都覆蓋著金色鱗片，眉心有一隻金色豎眸，雖是無間地獄的神祇，氣息卻極為聖潔。

  「在本座的預想中，你會在元道潮汐爆發，方才下手。」無間獄主咧嘴笑道，「不曾想，你竟提前一月。」

  「師尊，帝無憂要殺我。」

  酆都大帝跪在地上，「此子狼子野心，妄圖覆滅師尊在人世間的心血，請師尊出手，誅殺此獠。」

  「你退下吧。」

  無間獄主淡淡道。

  「？？？」

  酆都大帝滿臉不解。

  「退下。」無間獄主又道。

  「是。」

  萬般不解，酆都大帝也不敢違背無間獄主的命令。他含恨剜了道王一眼，弓著身子退下祭壇。

  「我的計劃，確實如你所想。」道王悠悠道，「只不過，神農氏入局，人祖又開闢出心靈七境，給予我啟發。」

  「否則，無間古神與我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

  「只不過……」

  道王眸子微動。

  「說。」

  無間獄主皺眉道。

  「無間古神被封印之際，召喚了太昊古神，但太昊古神並未救他，而是將他視作一枚棄子，棄之不救。」道王目光深邃，「獄主大人可知原因？」

  唰！

  無間獄主瞳孔驟縮。

  顯然，他不知道。

  道王心頭頓時明了，無間獄主和無間古神，恐怕是兩個陣營的人，分別推到台前的兩枚棋子罷了。

  「此事你不必多問。」無間獄主收斂異色，道：「我現在便接引你，進入無間地獄。」

  「多謝。」

  道王拱手道。

  上一次在無間地獄，他與無間獄主便在無形之中，達成默契。

  他要活，無間古神必須死。

  無間古神一死，無間獄主再無後顧之憂，為他解決了這麼大的隱患，道王的上位也順理成章。

  嗡！

  金身散發出一縷法力，一方深淵在祭壇上空緩緩形成。

  「進來吧。」

  道王沒有一絲猶豫，一步踏入深淵。

  「桀桀桀……」

  一瞬間，無間地獄的無窮惡念、無盡修羅惡鬼，瘋狂咆哮，可怕的怨氣和心魔充斥在每一寸時空。

  然而，道王心靜如水。

  他甚至有一種歸屬之感。

  這一片天地，匯聚著人世間的惡，有眾生無法割捨的執念和怨憤，但在道王的眼裡，都是養分。

  「域主大人，我曾聽無間古神談過，無間地獄誕生，似乎並非是你和他的功勞？」道王試探道。

  一道人影緩緩浮現。

  他身著黑袍，所過之地，煥發無窮生機。

  道王皺了皺眉。

  明明是一個邪神，卻裝得像是一位聖神，虛偽至極。

  他從心底里瞧不起這一類人。

  「我與無間古神，乃是一卵雙生。」無間獄主緩緩道，「我們的誕生之地，便是無間地獄所在。」

  「你的實力，雖能媲美天君，但在本座面前，依舊如螻蟻。」

  「不要妄想揣測本座的根腳。」

  無間獄主語氣森冷。

  「大人的教誨，無憂謹記於心。」道王躬身一禮。只是，他心頭依然有著種種疑惑。

  如果無間地獄是無間古神和無間獄主的道場，那世間惡念無窮無盡，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衍生，哪怕是無間古神死了，恐怕也能重新孕育而出。

  「嗯。」

  見此，無間獄主神色稍緩。

  「你的道心無漏無缺，幾乎完美。這一座煉獄，便是為你所設。」無間獄主道，「你安心修煉，未來的成就，不會遜色於本座。」

  「是。」

  道王頷首。

  留下道王一人，無間獄主隱入黑暗。

  「若非聖君看中你，本座絕不會留你。」無間獄主面露殺機，道王身有反骨，這一點眾所皆知。

  只不過，他卻不敢殺。

  無間獄主來到地獄最深處。

  一方大淵如磨盤，徐徐轉動。

  深淵另一頭，似乎通向另一個時空，充斥著厚重蠻荒的氣息，與祖庭世界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辦好了？」

  一個女聲在深淵響起，光暗交織之間，一位滿頭白髮，卻傾國傾城的女子緩緩向無間地獄走來。

  「屬下參見聖君。」

  無間獄主半跪在地上，畢恭畢敬。

  作為無間獄主，無間古神一旦被殺，他便能徹底吞噬無間古神殘留在無間地獄的道韻，晉升無相道境。

  但是。

  無間獄主心知，哪怕他晉升無相道境，也僅僅是最弱的那一個層次，在玄母聖君面前，也不敢造次。

  「帝無憂已經被屬下接引入無間地獄。」無間獄主恭聲匯報導，「如今，他正在無間地獄中修煉。」

  玄母聖君一頭白髮散落在身後，她眸子亦是雪白，皮膚更是白得驚心動魄，仿佛是一尊白瓷美人。

  「無間古神被神農氏鎮壓，等到元道潮汐爆發，炎帝入世，便會將他煉化。」玄母聖君聲如天籟，道，「屆時，我會助你煉化無間地獄的另一半道韻，助你晉升無相道境。」

  「屬下叩謝聖君。」

  無間獄主激動莫名，不停叩頭。

  「退下吧。」

  玄母聖君羅袖輕拂。

  「遵命。」

  無間獄主抱著幾分疑惑，隱入黑暗。

  「帝無憂……」

  玄母聖君目中閃過異色，一步跨越無盡時空，一息之後，便見帝無憂跏趺而坐，放開身心，盡情吞噬無間地獄的種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