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海。
道王一襲灰袍,身姿挺拔,腳下是一枚青綠竹葉,普普通通,卻能飄行在混沌之上,不被毀滅。
在他身邊,還有一位黑衣青年,濃眉星目,一身修為已經達到了聖人王境界,正是步玲瓏口中的大師兄。
黑衣青年沉默無言,目中透露著敬畏之色。
眼前之人,神通廣大,僅僅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一縷氣息,都讓他感到顫慄,根本不敢直視道王。
「天機閣舉辦潛龍會,蕭逆,你怎麼看?」道王漫不經心問道。
黑衣青年蕭逆聲音一凜,道:「天機閣主出世不過數月,但名聲已經傳遍數界,可謂是聲名赫赫。」
「依我之見,所謂的潛龍會,不過是天機閣想要彰顯權威而已。」
「不錯。」
道王淡淡道:「天機閣主深不可測,我也看不透。」
「有朝一日,他會成為我太昊天宗的大患。」
蕭逆目光陡變。
據他所知,天機閣主只是做生意,不牽涉勢力爭鬥,怎麼可能威脅到太昊天宗?
但道王不言,他也不敢多問。
「宗主,孟師弟和岳師弟等人,都死在一個落神嶺土著手上,此事您覺得怎麼處置?」蕭逆轉移話題。
「殺。」
道王面無表情。
嘩嘩!
這時候,萬界海海水忽然變得洶湧起來,一道道暗流在下方涌動,竹葉小船搖曳晃蕩,似乎下一刻就會被浪打翻。
「難道是有古獸來襲?」蕭逆驚詫道。
萬界海蟄伏著諸多太古凶獸,時不時會冒出,襲擊修行者。
這已經是常識。
「不是。」道王搖頭,眼睛微微眯起,望著空蕩蕩的天地,道:「藏頭露尾,不過是鼠輩而已,滾出來!」
他一聲冷哼,虛空不斷崩塌,化作混沌狀態。
然而,並沒有任何身影。
轟!
突然間,一縷神芒沖霄,不過是一剎那的功夫,一道道神光沖天而起,仿佛是一張巨網,將道王二人困住。
九道沖天神柱立於天地間,萬界海波濤洶湧。
無窮道紋交織,每一道神柱都烙印著不同神紋,風雷震盪,五行混亂。
蕭逆目光駭然,居然有人敢向自家宗主動手?
道王笑了,「已經有很多年,不曾有人如此大膽。」
「也罷,本座就先破了你的陣法,再逼你現身!」
轟隆隆!
話音落下,九道沖天神柱突然如劍光一般交錯斬下,混沌海被切成九份,溝壑千萬里,將一頭頭隱匿在海底深處的凶獸碾滅。
天地間雷霆共鳴,陰陽逆轉,九種大道力量齊齊斬向了道王。
「一座陣法就想困住本座?」
道王面露不屑,他大手一撐,九道劍光被他一手擋住,完全傷不到他一根毫毛。
半仙之身,豈是那麼容易對付?
「破!」
道王運轉法力,大手陡然一握,九道劍光被他統統抓在手上,硬生生以肉身之力將九種大道之力磨滅。
他雙眸神光氤氳,搜尋天地,要尋出暗算他的人。
「不用找了,貧道在這裡。」
下一霎,從深海下傳來一道聲音,只見海面分開,一頭生著三顆頭顱,身披龍鱗的三頭凶獸現出身來。
祂的眼睛無神,口吐人言。
道王眯了眯眼睛,不屑一笑。
這頭凶獸,不過是帝境修為,在他面前就和紙糊的一般,對他造不成一點威脅。
「閣下既能降服一頭帝境凶獸,作為自身傀儡,又何必遮遮掩掩,不肯出來與本座堂堂正正一戰?」
面前的三頭凶獸,不過是一具傀儡,神魂都早已被人磨滅。
剛剛開口的人,只是寄存在凶獸體內的一縷神識。
嗖!
道王雙眸神光一閃,一縷紫芒一閃而逝,凶獸的一顆頭顱被斬下。
「哈哈哈……」
凶獸大笑,「你既然知道這只是一具傀儡,又何必耗費精力動手?」
道王沒有回答。
他淡淡道:「這天底下,能夠配得上本座對手之人,少之又少。」
「你不肯露面,想來不是那幾人。」
「本座仇家眾多,但弱的都被本座鎮殺,強的還尚在世間,就算要向本座下手,也不必藏頭露尾。」
「或許,本座應該猜到你的身份了。」
道王鼓盪法力,一手將凶獸握在手心,他緩緩攤開手,龐大無窮的帝級凶獸,就如同寵物一般趴在他的掌心。
「我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師公?」
道王盯著掌心的凶獸,感應著那一縷神念,戲謔道。
「哈哈哈……」
多寶道人的笑聲從凶獸體內傳來,「徒孫果真聰慧。」
一旁的蕭逆,如遭雷劈一般愣住。
徒孫?
蕭逆心頭震顫,道王的師尊是枯木道人,他的師尊豈不是上上一代宗主?
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何要廝殺?
被叫做徒孫,道王也沒有一絲怒氣,他嘴角微翹,道:「師公想來是知曉了幽冥界發生的事,所以來試試我的本事吧?」
「不錯。」
多寶道人長嘆一聲,「當初枯木收你為徒,我便知曉你前途不可限量,以他的本事,當不了你師尊。」
「因此,我斷言他會因你而遭劫。」
「上一次,你打得他肉身隕滅,神魂破碎,我費勁千辛萬苦,才將他破碎的神魂收集起來,為他重鑄肉身。」
「只可惜,你卻還不放過他。」
多寶道人的聲音漸漸冷肅,充斥殺機。
蕭逆頭腦空白。
道王弒師奪位的傳言,竟然是真的?
而且,上一代宗主似乎被救活了,但卻又遭到道王的毒手。
「完了……」
蕭逆心如死灰。
這可是太昊天宗的絕密,他知曉了道王的秘密,恐怕難有活路。
道王淡淡一笑,道:「我這人做事,要麼就不做,要麼就做絕。既然第一次沒有殺死他,那自然有第二次。」
「師公,枯木道人資質愚鈍,根本不配修行你的功法,不如你將功法傳給我,我一定能將它發揚光大!」
口吐無恥之言,但道王卻雲淡風輕,渾然沒有一絲愧疚。
「養不熟的白眼狼……」
多寶道人的語氣中,似乎有著一絲無奈。
「其實,這怪不得我。」
道王漠然道:「若非天機閣主透露出枯木的下落,我豈能殺他?」
「害死枯木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然而,多寶道人卻沒了聲音。
掌心的凶獸,氣息也漸漸地消散。
多寶道人走了。
「他在試探我。」
道王皺著眉頭,「他若有實力報仇,便不會隱藏在暗中。我這位師公,掌握著一部玄經,又有這般手段,來頭肯定不小。」
道王不斷在腦海中推演。
「目前的他,應該不是我的對手。」
「有如此人物與我為敵,往後的日子,又能多幾分趣味。」
道王不但不怕,反而變得興奮起來。
「蕭逆。」
幾息後,道王看向蕭逆。
蕭逆早已嚇破了膽,聽見道王呼喚,渾身一顫。
道王皺眉,神色不悅道:「堂堂太昊天宗年輕一輩的大師兄,就這麼一點膽色?」
「你既已知曉真相,本座也不為難你。」
「是生是死,你自己選。」
「弟子願一生效忠宗主,肝腦塗地。」
蕭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他當然知道該怎麼選。
嘭!
一聲爆炸傳來,蕭逆的頭顱轟地一聲爆開,死的不能再死。
「既然你選擇肝腦塗地,本座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