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己。

  無論從容貌，亦或是氣質，都別無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眸子一片冷漠，尋不出一絲生靈的情感，如同機器。

  「你來了……」

  祂喃喃道，「三百萬年了，我被塵封於此，終於要重見天日了。」

  三百萬年？

  葉旭目光微凜，天界一天，下界一年，這三百萬年，恐怕是天界的三百萬年，時間極為久遠。

  「祂被封印了三百萬年，證明我在三百萬年前，就已經出現問題。」葉旭眸子深邃，「莫離口中，十萬年前的那一戰，與我無關？」

  「你是天界天道？」

  葉旭凝視著祂。

  「我被你親手封入葬天神棺，歷經三百萬年，早已不是當初的天道。」祂悠悠道，「我是天道，也是你。」

  「嘿……」

  葉旭笑了。

  第一世的那一段記憶，果然是真的。

  他贏了天道，並將天道封入葬天神棺，徐徐煉化。

  現在看來，祂已經屬於自己。

  「昔日，你打碎了至高天道，將一縷意識煉入葬天神棺。」祂緩緩道，「而今，神像已經復甦，計劃可以開始了。」

  「不。」

  葉旭搖頭。

  「元寶不能死。」

  聞言，祂沒有一絲驚詫，更不見惱怒，只是平靜道：「你忘了？鑄造這一尊神像，將神話世界的天道，打造成三千世界天道，飛升天界，是你的計劃。」

  「這只是一個犧牲品。」

  「是棄子。」

  「或許以前是，但現在並不是。」葉旭淡淡道。

  元寶是他一手推動鑄造，雖有一點小貪婪，但本質是好的。

  他狠不下心。

  不僅如此，他的心裡還有一個疑問。

  「其實，從盤古宇宙，到鴻蒙道界，再到現在的三千世界，乃至是天界，我一直有一個疑問。」

  葉旭面無表情：「我既是無敵之身，又何必使用這種手段？」

  他的記憶遺失了。

  或許，眼前的祂能知曉。

  「無敵？」

  祂搖頭失笑，「古往今來，至高天道也是無敵，但還不是被你打碎，鎮壓在這一具冰冷的銅棺？」

  「我們確實無敵，但你的對手，從來不是別人。」

  「無敵之人的破綻，只有自己。」

  自己？

  葉旭懵了，自身淪落到下界，歷經一次次轉世，難道是「自己」造成？

  所謂的敵人，其實就是自身？

  「你不必問我。」

  祂淡淡道：「我在三百萬年前，被你打碎，封入葬天神棺，記憶停留在那一刻，對於往後的事情，一無所知。」

  葉旭若有所思。

  天道的記憶，停留在三百萬年前。

  那麼，他丟失的記憶，又該如何尋回？

  葉旭頭大如斗。

  他似乎陷入了一個天大的謎題，一環扣一環，每當他解開了一個疑問，便會冒出第二個，甚至更多。

  他望向了天道。

  祂似乎知曉葉旭的念頭，手指九顆星辰。

  天道光源外，九顆星辰沉浮不定，蘊藏著奇妙的力量。

  「這是線索。」

  祂平靜道：「九種力量，或許就代表著九段記憶。」

  葉旭凝望著九顆星辰。

  「宿命、神藏、心靈……」

  「無須著急。」

  祂露出笑容，道：「打碎天道，已經贏了第一步。等你回歸天界，重鑄無上肉身的那一天，便能得償所願。」

  「所謂的記憶，不過是往昔煩惱。」

  「有話一次性說完。」

  嘭！

  葉旭一手扼住天道的脖頸，面露殺意，冷冷道：「別給我打啞謎！」

  須知，他才是主人。

  區區天道，也敢吊自己的胃口？

  「……」

  天道也愣了。

  記憶之中，葉旭從來不曾這般暴躁。

  「當務之急，是要進入天界。」

  天道緩緩道：「既然你不願讓神話世界的天道犧牲，那就只有走另一條路，讓神像變得更強。」

  「強到足以打破超級天劫的地步，作為一個餌！」

  「這一點不難。」

  葉旭不以為意。

  以易經作總綱，凝聚三千世界的力量，鑄造一具能抗得過超級天劫的神像，對葉旭來說並非難事。

  「等這一具神像飛升了天界，我將進入天界，重新成為至高天道，重新去占據天界的主導權。」

  「你的力量，便源自於我。」

  「不……」

  「源自於你。」

  「從某種意義上，我只是你的道果。」

  葉旭頷首，畢竟天道已經被他煉化，他掌握了天道，就等同於無敵天界。

  「接著說。」

  「你的法力已經無敵，但還有肉身沒有圓滿。」天道喃喃道，「所以，你須得收集力量，鑄造無上肉身。」

  葉旭一愣，「意思就是要我接著賺錢？」

  天道點頭。

  「……」

  葉旭面色沉悶，已經無敵了，還要賺錢？

  還有沒有天理？

  「該怎麼賺錢？」葉旭問道。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

  葉旭目光幽幽，這是天道，還是強盜？

  他要是走這一條路，早一百年，就能達到今天的地步。

  「你既是天道，又與我心靈相通，那我依然是無所不知。」

  至少，在不涉及自己的情況下，天道知曉天界幾乎所有的隱秘。

  「我依然是天機閣主。」

  「也不是不行，這麼一來的話，每一次推演，泄露天機，都能得到一股力量。但你選擇這一種方式，那一股力量，或許會以一種古怪的方式反哺給你……」天道目光有一分怪異。

  「無妨。」

  葉旭揮揮手，只要不是被白嫖，他都能接受。

  「那一股腐朽力量，究竟屬於何人？」

  葉旭眼光一閃，忽然問道。

  那種力量，詭異莫名，竟然能腐蝕他的肉身。

  「這是一種極其詭異的生靈，從腐朽中孕育而生。」天道解釋道，「只不過，祂能傷到你，是因為你不在巔峰狀態。」

  「宵小之輩罷了，不足掛齒。」

  「既然如此，等我恢復了，就宰了它丫的。」

  一想起那一種狀態，葉旭就覺得噁心。

  這種玩意兒，怎麼能存在世上？

  「還有一事。」

  葉旭望著天道，道：「鑄造神像的法子在何處？」

  鑄造一具能與超級天劫抗衡的傀儡神像，不但要無數資源，更要法門，絕對不可能一蹴而就。

  「那！」

  天道伸手一拂，在葬天神棺的棺蓋上，印刻著一行行蚊蠅小字，與葬天神棺四字的筆跡一模一樣。

  葉旭露出滿意神色。

  「你可以消失了。」

  天道轉身離去，眸子裡浮現出一絲笑容，如釋重負一般。

  「錯了。」

  葉旭嘴角微微勾起，「我說的消失，是永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