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劍心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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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內。]|I{•------» «------•}I|[

  景煜靠在牆角,雙眼無神。

  心如亂麻。

  胸口像是壓著一個沉重的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小子,看來你也知道自己惹上事了!」

  張德海站在牢房門口,後面還有張老爺子等一行人。

  「說!那人姓甚名誰,是什麼身份,你倆是不是串通好的!」

  景煜斜了他們一眼,眼中儘是不屑。

  「你們動不了我。」

  聲音冰冷如鐵。

  景煜確實不敢在錦衣衛鬧事,但是錦衣衛也絕對動不了他。

  真正讓他變成這般樣子的,不是因為自己恐怕要被牽連。

  而是方才那一幕。

  自己......沒有出劍........

  無論是哪一家的修士,都在乎四個字「一念通達」

  而就在剛剛,這四個字在景煜的心中轟然崩塌。

  劍心蒙塵。

  以前他常聽老師講,此刻才終於明白是什麼滋味。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沒有出劍。

  是怕了嗎?

  是啊,我怕了。

  君子修行,當以天下為己任。

  上不負君主,下不負黎民。

  偏偏有一個人的刀比他快。

  沒有任何猶豫,仿佛出那一刀就是為了殺人。

  就是為了平胸中一口惡氣。

  念頭通達。

  景煜苦笑,深深地埋下了頭。

  另一邊,張德海還在瘋狂叫囂著。

  要給景煜上刑,要讓他一輩子關在監牢里。

  然而,不出兩個時辰。

  上面便讓他趕緊放人,據說是指揮使親自傳的話。

  「大人,那傢伙分明跟殺了我侄子的兇徒是一夥的!」

  張德海站在鎮撫使大人面前,憤憤不平地說道。

  鎮撫使先是安撫了他一通,見不起作用。

  便道:「你有證據嗎?兇徒是兇徒,他是他。

  你小子不會不知道他老師是誰吧?

  鍾大家親自去找的首輔大人,你趕緊給我放人!」

  未了,又安慰道一定會把兇手抓住,給死去的張恭一個交代。

  在錦衣衛監牢殺人,殺的還是錦衣衛。

  相當於打了所有錦衣衛的臉。

  這件事如果不處理好,錦衣衛的威信定會大打折扣。

  ..............

  雨越下越大。

  房頂上,街上,都濺起了一層白蒙蒙的霧。

  鍾大家聽著外面的雨打在屋脊上。

  「現在錦衣衛滿大街的搜捕,恐怕你很難逃出去,後悔嗎?」

  李平安笑了笑,「做都做了有什麼好後悔的,如果當時我不動手,才會後悔。

  倒是先生您,在下現在可是逃犯,為何願助我?」

  鍾大家沉吟片刻:「如果老夫在場,也會砍下那一刀,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

  只是可惜,一刀斃命,便宜那小子了。

  要是老夫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謝,只是....連累了景煜。

  此事因我而起,害得他心境崩塌,劍心蒙塵。」

  李平安歉意道。

  鍾大家佛了佛手,「不必自責,問心關。

  這是他必須要經歷的一劫,如若跨過此劫,便是魚躍龍門。

  反之,那只能說明他的修行還遠遠不夠。」

  「錦衣衛的勢力很大,近些年深受陛下器重,你殺的又是張恭。

  他父親,叔叔,爺爺都在錦衣衛任職,很有背景,京城暫時是出不去了。

  老夫在書院有個湖心小亭,你便暫時去那裡歇息吧。

  幫老夫摘抄摘抄典籍,量他們也想不到你會藏在書院,更不敢去書院搜人。」

  李平安拱手,「多謝先生。」

  ............

  最近一段時日,京城流言蜚語從家長里短,變成了錦衣衛三個字。

  錦衣衛百戶長張恭,在監牢被人殺死。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事情的真相如何便成為了街頭巷尾的談資。

  說張恭借勢欺人,強搶民女,還是一個豆蔻之年的小姑娘。

  簡直禽獸不如。

  一些御史言官趁此機會,煽風點火。

  紛紛上奏彈劾錦衣衛無法無天,欺上瞞下。

  長公主借勢推了一把。

  星星之火燎原,錦衣衛一時之間成為了人人過街喊打的老鼠。

  為了以平民憤,轉移注意力。

  不久張家父子被革職代辦。

  張老爺子的門閥夢徹底告破,但民憤歸民憤。

  歹人敢在錦衣衛監牢行兇殺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錦衣衛無處宣洩的怒火,便全部放在了搜捕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各大地下幫派,暗樁,傾巢而出。

  甚至請動了欽天監的術士,然而一無所獲。

  這個人便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

  湖心小亭。

  一痕長堤,一點小亭,一介孤舟。

  一杯酒,一曲樂聲,一片山水畫。

  一簾秋風,一爐殘煙,一壺濁酒。

  李平安坐在長亭上。

  面朝湖面,拉著二胡。

  清風徐徐吹來,明月追趕晚霞。

  岸邊的柳樹,在風中飄揚。

  像鞦韆一樣,越飄越高。

  這幾日清淨,一日三餐都有人供應。

  閒來無事,便是拉曲,抄寫典籍,練功。

  倒是多了幾分自在,悠閒。

  觀想《涅槃經》也有了許多新的體會。

  並且今天,他決定發展一個新的愛好。

  釣魚。

  據他觀察,湖心亭四周的湖水中有魚。

  雖然沒有看出是什麼魚。

  但是看模樣便知道.....味道應該不錯。

  他事先向每日給自己送飯的小書童打聽過,這湖的魚能不能釣。

  畢竟自己是借住,不是這兒的主人。

  得到的回答是小書童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要是能釣到便算你的本事。」

  說完便和夏蟬手拉著手離去了。

  魚竿有了,李平安手上的拐杖,便是一根竹竿。

  魚線和魚鉤就拜託春秋和夏蟬兩個小書童,為自己買來。

  用魚線穿過竹竿,直通到底並綁個鉤子。

  一個魚竿就這麼成了。

  李平安劃著名孤舟,飄蕩在湖中。

  一手拿著杆子,一手啃著餅子。

  後背靠著老牛,老牛則打著盹。

  因為承受了老牛的重量,所以孤舟壓水壓得很深。

  這魚當真不好釣,眨眼的工夫兩個時辰變過去了。

  魚竿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李平安並沒有著急。

  歸納吐息,運轉龜息功。

  坐時一無所著」——

  不思過去,不思未來。

  不念現在,自在寂照,長在久住。

  不受內外緣境轉變牽扯,亦不要制止壓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