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斷斷續續已經下了小半個月。
天像是漏了一樣。
雨不大,卻「滴滴答答」下個不停。
天地間陰沉沉的,唯有篝火亮著光亮。
李平安坐在一塊倒塌的斷木上,拉著二胡。
悠長的二胡聲哀怨,蒼涼。
絲絲縷縷,欲斷又連。
便像是這天氣一樣。
馬遠捧著一本書,靜靜聽著。
「馬!遠!」
馬遠最開始學的兩個字便是他的名字。
貓兒看著他認字的笨拙模樣,幾次都忍不住想要衝過去好好顯擺一下。
可是又礙於自己說了話,怕嚇到人家。
便也只好忍住了。
於是小爪子在地上畫著,滴溜兒圓地眼睛盯著馬遠。
.......嗯。
軍隊停下來的時間占了大多數。
陰雨天實在是趕不了路。
馬遠也趁著這個功夫,跟李平安學著字。
雨天閒著沒事,士兵們便閒著無聊打牌猜拳。
要麼就是拿著餉錢去軍營里找女人玩。
營妓由來已久,讓營妓來賺取錢的同時。
也能讓軍隊中的男人發泄。
老油提著褲子從營妓的帳篷里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嘆息。
「我真該死啊!!」
說著,還給了自己兩個巴掌。
可是沒過兩天,便又拿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餉錢,去找營妓了。
李平安有時候想,這招真是高明。
發給士兵們餉錢,再讓這些士兵主動將錢獻出來。
最後營妓再和軍官分成。
嘖嘖~
很快,花光了錢的老油看中了李平安的那隻貓兒。
有營妓看中了那隻漂亮的貓兒。
若是抓住了送給她,老油能白玩幾次。
於是,這幾日便盯著李平安那隻貓兒。
可是貓兒似乎亦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所以總是躲著他。
終於有一日,讓他抓住了這個機會。
趁著李平安跟著人去清理路障的時候。
貓兒在抓草里得知了。
知了可以炸著吃,味道好極了。
貓兒將知了放在褡褳里。
忽然,身子一躍。
老油撲了個空。
「直娘賊!」
老油罵了一聲,手裡拿著一個碗。
碗裡裝著吃剩的稀飯。
「嘿嘿~」
「來!小貓過來。」
「我這兒有稀飯吃。」
貓兒微微皺眉,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過來,乖乖的。」
貓兒扭身便走。
老油猛地竄出去,卻又被貓兒靈巧地躲過。
老油再次撲了個空,不由地惱怒。
貓兒也不跑,便站在原地看著他。
老油折身再撲...........
如此反覆之後。
等李平安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老油渾身狼狽。
有人好奇地問了一句,「老油這是怎麼了?」
老油沒給那人好臉色,瞪了一眼李平安。
吃飯的時候,貓兒趴到李平安的耳邊。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時不時還笑上兩聲。
「他好蠢,根本沒有仙子聰明。」
「看來是這樣的。」
李平安倒也沒有太在意,小貓兒的法術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便是尋常妖物都奈何不了他,更不用說一個普通人了。
等軍隊快要到地方的時候,傳來消息叛亂已經平定了。
反賊內部不攻自破,自個內亂了起來。
於是,他們這支部隊又收到命令掉頭回去了。
這可是鬧了個大烏龍。
不過對於在軍中待的長的人來說,卻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軍隊要返回,李平安自然是不能再跟他們繼續走了的。
「大哥,你...你要走了!?」
馬遠聽聞消息後,頓時大驚。
「嗯,今晚便走。
這本兵書便留給你了,日後咱們有緣再見。」
馬遠道:「大哥,各路都有崗哨。
且有明文規定士兵逃亡一日徒一年,一日加一等。
逃亡超過十五日就判處絞刑。」
「不必為我擔心。」李平安平靜道,「若是日後真做了將軍,不要忘了當初你對我說的。」
馬遠一怔。
李平安的身身影便已逐漸遠去了。
隨著風聲傳來的還有一個小女童的聲音。
「再見。」
嗯!?
哪兒來的女童。
.........
走了?
老牛收到了李平安的消息。
不緊不慢地掙脫拴著自己的繩子,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帳篷中。
此時,那個時常抽自己鞭子的傢伙正在睡大覺。
老牛將屁股對準了他的腦袋。
「噗~」
隨即,不等他反應過來,便奪路而逃了。
林中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崗哨的士兵打了個哈欠,隱約間看見一個人影。
可是忽然人影又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李平安叼著一根雜草,手裡拿著經過多方打聽繪製的詳細地圖。
這一趟軍營,倒是不白走的。
手上的大道符文碎片又多了一枚,也需要時間好好感悟。
在軍中休息的時間多,路稍微有點難走,大軍便停了下來。
前面的人搭橋修路,磨洋工的活。
後面的人便歇著。
可等到自己趕路,便又開始忙碌起來。
於是,走了七八天的路程。
才終於看見了人煙。
是一處小鎮,小鎮不大卻也還算是熱鬧。
去東部海上諸國,定是要做一艘能渡海的船的。
............
烈日炎炎,時而有海風吹過。
海浪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大海一望無際。
李平安躺在一棵樹下,喝著此地特有的果子酒。
老牛也趴在一邊,沐浴著這舒服的陽光。
李平安從斗笠中微微抬起眼睛,看著正搬著一摞木頭的小女童。
那摞木頭疊得老高,要比小女童都高出不少。
即便是一個成年人搬起來都費勁兒。
李平安喝了一口酒,「仙子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這麼多木頭都搬得動。」
「是的呢!」
聞言,小女童步子邁得更加大了。
似乎是在表明一點也不吃力。
「搬這麼多木頭要是我和老牛肯定會累著了,仙子真的一點也不累。」
「一點也不累!」
「唉~要是我和老牛能像仙子這般厲害就好了。」
「哞。」
老牛在一旁附和。
小女童很快便將木頭放下,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