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聞言，認同了葬性的話。
同時，他心裡恍然大悟。
難怪葬性剛剛聽到界劫的時候，一直沒說話，也沒有驚訝地淡淡說：「界劫是什麼？」
原來是直接被師尊給掐了……
可能是因為葬性還不夠格聽界劫之事！
隨後，方塵心中一暖。
剛剛，師尊除了回答自己主動詢問的問題之外，剩下唯一主動提及的話語，一是誇獎自己，二是關心自己……
對了。
還糾正了一下大悟道仙石的正確叫法！
但無論如何，師尊還是關愛自己的。
就跟之前自己要給一千三抹血的時候，師尊叫自己不要犧牲自己一樣……
當時，方塵以為師尊只是瘋癲下的無心之言。
現在看來，或許師尊在神魂混亂之餘，依舊在關心自己真正的境遇……
隨後，方塵打算繼續思索厲伏剛剛的話。
就在這時。
一道淡淡的聲音突然在方塵身後響起：「你在幹嘛？」
方塵一愣，回頭望去，只見，一身白袍的厲伏正站在不遠處。
方塵見到厲伏這肅然的面龐，依舊深邃的眼神，再加上這句「你在幹嘛」的問法，他已經可以判定——
師尊又恢復了。
但他還是不死心，試探性地問道：「師尊，你修煉結束了？」
「修煉？」
厲伏聞言，淡淡道：「我已來到大道盡頭，我為何需要修煉？」
方塵：「……」
真恢復了。
瘋癲又占領師尊的大腦了。
隨後，想到師尊清醒的時間如此短暫，方塵突然明白為何上次凌祖師明明說師尊是清醒的，為何還會和那不知叫啥的魔道大能進行神經病一樣的對話……
原來是因為時間太短了！
厲伏又問道：「你來此處做什麼？可是有事尋找為師？」
方塵聞言，便上前，取出玉簡，留影在半空凝聚，化為方蓁蓁精緻可愛的模樣，說道：「師尊，這是我妹妹，方蓁蓁！」
「她剛剛出生！」
雖說師尊現在瘋癲，但方塵相信，師尊肯定能看得到方蓁蓁的模樣的。
畢竟，清醒時的師尊依舊記得自己，那師尊自然肯定是什麼都知道！
而厲伏看著方蓁蓁，眼睛微微一眯，片刻後，道：「不錯。」
聞言，方塵眼睛一亮。
師尊竟然會說不錯？
他還以為師尊會說垃圾嬰兒呢……
隨後，方塵不由驕傲地問道：「師尊，哪裡不錯？」
厲伏淡淡道：「留影不錯。」
方塵：「？」
厲伏繼續道：「靈動且真實，似如身臨其境，甚至連那種留影之感都淡去了，讓你覺得這不是留影……不錯，修仙界的留影術法的確與日俱進。」
「這就好比你我修行的上古神軀之道，若是你能如這留影術法般化繁為簡，觸及本真，修煉到無須動用劫力，心念所至，便化為劫，那，就是真正的觸及上古神軀的本源大道！」
方塵：「……」
「那，師尊，你覺得我妹妹怎麼樣？」
厲伏聞言，皺眉道：「什麼怎麼樣？我又沒親眼看到她，我怎麼對她的資質作出評價？」
方塵乾笑兩聲，不由道：「師尊，不要評價資質，你就評價一下我妹妹可不可愛之類的……」
厲伏聞言，又鄙夷地看了方塵一眼，搖頭嘆息道：「徒兒，留影到底只是留影。」
「他，不是真實！」
「真正的真實，是讓你去觸摸且感受的！」
「留影，何嘗不也是一種虛妄？」
方塵額了一聲…………
厲伏又淡淡道：「這就是我的功法為何沒有留影的緣故。」
「若是留下留影，以你的資質，固然可以修煉得極快，但，你既然擁有天地間最為頂尖的天賦，自然不能走為師走過的路。」
「你，要比我更加出色！」
說完，厲伏鄭重地拍了拍方塵的肩膀。
方塵見狀看著師尊深邃的眼瞳……
嗯，只看得出很深邃。
方塵雖然不知道為何話題怎麼能從看妹妹延伸到他要比厲伏更出色的，但他還是認真地點頭道：「師尊，我明白了！」
隨後，方塵開始思索……
師尊這些話，會不會其實不是單純的發瘋，而是另有深意？
比如，師尊正在暗示界劫的問題？
畢竟，「不能走為師走過的路」聽起來也是委婉的一種暗示？
那其他的話，會不會也有幾重深意……
想了想，方塵突然感覺自己的腦子開始燒起來了……
就在這時。
厲伏看向一旁懸浮著的葬性，淡淡道：「靈性有缺，殘破不堪，你這垃圾器靈，從何而來？」
葬性：「……」
方塵：「……」
他額了一聲，看向葬性，先傳音安撫：「我師尊的神魂不太穩定，他不是在罵你。」
葬性淡淡回應道：「放心，如今我的確垃圾，畢竟我連元嬰都無法突破。」
方塵：「……」
隨後，方塵看向厲伏，抱拳解釋道：「師尊，這是我的器靈『葬性』，他是來自無情劍尊……」
方塵把葬性的來歷交代了一下。
聽完後，厲伏微微點頭：「也罷。」
「既然如此，那你就將就著用吧！」
「不過，器靈到底是外物，無須依靠，你權當養著小樹枝和虎祖一般養著他！」
「畢竟修行之道十分孤獨，你的確需要陪伴。」
方塵額了一聲。
這時。
葬性淡淡道：「多謝大道。」
「我會盡心修煉，為主人證明我的價值的。」
話音一落。
厲伏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方塵：「……」
只要有人誇獎大道，師尊就會開心是吧？
厲伏笑完後，突然滿意地點頭道：「好了，我指點你了，我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感謝了。」
方塵：「？」
什麼東西？？？
師尊不是因為葬性誇獎他是大道而笑嗎？
想到這裡，方塵不由試探性地委婉問道：「師尊，您，您剛剛何故發笑？」
厲伏說道：「那自然是因為我在教導葬性。」
「他靈性缺失，沒有情緒，我教他笑，這麼一來，他就能變強，成為你更大的助力。」
方塵：「……」
葬性淡淡道：「多謝大道指點，晚輩從未見過如此爽朗的笑聲，此刻已然覺得通體舒暢，念頭通達。」
「連修為，都似乎精進了不少。」
方塵傳音問道：「真的假的？」
葬性傳音回答：「自然是假的，我是在拍馬屁，我現在沒有情緒，怎麼可能會有通體舒暢，念頭通達？」
方塵：「……」
而這時。
厲伏則是說道：「好！」
「既然你這小小器靈說得言之鑿鑿，那這樣，你笑一個，我看看！」
方塵和葬性立刻沉默了……
厲伏突然厲聲道：「為何不笑？你是不是沒學會？」
聞言，葬性一驚，連忙冷淡道：「不，我不是，我這就笑。」
厲伏嗯了一聲：「開始吧。」
片刻後。
空蕩的崖邊迴響著冷淡的笑聲：「哈，哈，哈，哈……」
方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