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震鳴停息的那一刻,整個澹然殿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齊齊集中在聲源處——
真傳鍾!
只見,在真傳鍾前,竟然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虛幻真傳鍾漂浮著。
這虛幻真傳鍾,比真傳鐘的本體要小不少。
而剛剛那句「不需要」正是出自這虛幻真傳鍾!
見狀,方塵瞳孔一縮,意識到了什麼,心想:「這是真傳鐘的器靈出現了?」
果不其然。
余白焰和闞無眠的面色立刻由凝重轉為肅然,並恭敬行禮:「拜見真傳鍾前輩!」
而包括方塵在內的所有弟子同樣老老實實地行禮。
真傳鍾,是澹然宗的頂級法寶,老怪物級別的存在。
余白焰和闞無眠雖然年紀也不小,但在真傳鐘面前,也得乖乖恭敬行禮。
「嗯!」
虛幻的真傳鍾器靈傳來一聲不咸不淡的回應,他的聲音清澈,似是少年,只是帶著濃濃的煩躁之意,問詢余白焰:「你是現任宗主,對吧?」
「是的!」
余白焰點頭。
真傳鍾問:「宗主,那這個方塵是誰?」
余白焰:「是今日新晉赤尊山真傳弟子。」
「他在哪?」
「在這!」
余白焰走到方塵身旁,與方塵並肩同立。
余白焰怕方塵單獨面對真傳鍾會有心理壓力。
自己這個當宗主的自然要跟他站在一起,減輕他的壓力。
站定後,余白焰傳音給方塵:「跟前輩行禮,把規矩做足來!」
「這麼多年了,我也是第一次與他交流,不知其脾性如何。」
不用余白焰提點,方塵也知曉這真傳鍾脾性看起來極為不好,立刻恭敬鞠躬:「弟子方塵,拜見前輩!」
見到方塵,真傳鍾器靈的聲音一下子便變得煩躁起來:「就是你小子,搞得本座睡不安寧是吧?」
方塵:「晚輩不敢!」
真傳鍾器靈鬱悶道:「你是不敢,但你的命燈敢。」
「本座就納悶了,本座沉睡前,製作了一批空白的真傳印!」
「任何人只需將命燈取來,本座的本體自會按照本座設下的術法,將命燈氣息以及名字烙刻在真傳印上,替你們定製法寶。」
「但今日怎會如此古怪?你的名字,就這麼難刻下?」
真傳鍾器靈之所以會被方塵吵醒,就是因為真傳鍾遲遲無法在真傳印上烙刻下名字。
越是無法烙刻,真傳鍾本體就震動得越厲害。
搞到最後,器靈被迫從沉眠已久的狀態中醒來,導致修煉中斷。
因此,他現在心內的煩躁與剛剛揭棺而起的吳寐差不了多少!
聞言,眾人默然。
但他們沒人在意真傳鐘的煩躁。
包括余白焰在內的眾人都在心裡瘋狂罵娘……
到底是哪個混蛋在傳成為真傳後真傳鍾器靈會定製法寶的?
這貨明明一直都在沉睡啊!
隨後,真傳鍾器靈又道:「本座的真傳印乃渡劫之下的悟道至寶,材質特殊。」
「按理來說,命燈氣息烙刻不到真傳印上的人,要麼是真傳印出了問題,要麼是這個人資質太差!」
「宗主,我想問問,是本座出了問題,還是方塵這個新晉真傳的資質太差了?!」
說到最後,真傳鍾器靈的聲音驟然嚴厲,明顯帶上了問罪之意。
這是對余白焰的詰問!
雖然器靈剛醒,但腦子還是在的。
方塵的資質能差到連真傳印都刻不上。
那就意味著,澹然宗已經出現很多問題了。
這種時候,最該被責問的就是現任宗主!
當真傳鍾器靈的厲喝聲響徹全殿的時候,除了余白焰、闞無眠以及方塵之外的所有人都慌了。
真傳鍾器靈要是大發雷霆的話,很可能引起赤尊山的動盪的!
姜凝漪和邵心河臉色尤為難看。
他們都在乎方塵,自然最為擔心。
但他們兩個都清楚,這種時候,除了余白焰,沒人能替方塵說話。
否則,那就是僭越!
這更加坐實澹然宗出了問題的罪名!
不過,幾個小輩很慌,余白焰依舊老神在在。
凌修元都還沒去閉關呢,急啥?
有凌修元在,天魔窟塌了都能讓德聖宗那誰誰誰和淵雲策背鍋。
一個真傳鍾,不足為懼!
見器靈厲聲指責後,余白焰帶著恭敬且從容的語氣道:「前輩,晚輩斗膽反駁,在我看來,您的真傳印不可能有問題!」
「您多年來不遺余力為後代弟子考慮,每一枚真傳印都是您精益求精,勞心焦思而來的頂級法寶!更何況,真傳印這些年來為宗門真傳帶來何等助益,相信各位先祖、各位同門都有目共睹!此等澤被後世,光前裕後之舉,可稱千古不朽之功,這樣的真傳印又豈會有任何問題呢?」
聽完,方塵不由一愣,旋即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嘶!
余宗主,這遣詞造句的能力,竟能和系統不相上下?!
澹然宗主,果真深藏不露,恐怖如斯!
真傳鍾器靈淡淡道:「那真傳印沒有問題,你就是承認新晉的方真傳,資質真的太差了?」
余白焰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也不是!」
「方真傳實力強盛,身懷神將道骨,已是人盡皆知,體魄強健,其體修水準,可稱建宗以來,赤尊山弟子中最強者。」
「這,更不可能是資質極差的表現!」
真傳鍾器靈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那你說,這問題到底出在哪?」
余白焰道:「晚輩不知道!」
真傳鍾語氣陰沉起來:「那你說這麼多就只是為了給我拍個馬屁,把問題糊弄過去嗎?」
「當然不是!」
余白焰搖頭,旋即突然道:「晚輩雖然不懂這問題的答案,但我想,我若是將方塵的歷程與您細說,您應該就懂了!」
真傳鍾一愣:「什麼意思?」
這時。
殿內沉默。
一人一鍾改為傳音交流。
余白焰將那日先祖化身在澹然畫卷歡聚一堂的事情粗略地說了一遍。
聽完後,真傳鍾瞬間沉默了。
片刻後。
他忍不住遲疑地傳音確認道:「真,真的……都跪了???」
余白焰回答:「都跪了!」
「全部?」
「全部!」
真傳鐘的聲音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那……赤尊大人呢?也在裡面嗎?」
余白焰沉默良久,道:「晚輩不確定,只因那時跪的人實在太多了。」
真傳鍾:「……你沒騙本座吧?」
余白焰:「當時,也有祖師在場,他現在並未閉關,您若是不信,可請祖師問詢!」
「哪個祖師?」
「凌修元祖師!」
「他?」
真傳鐘聲音一變,隨即驚聲道:「那他的……也跪了嗎?」
余白焰沉默片刻,道:「晚輩不敢說,前輩可自行問詢。」
真傳鍾權衡再三,最後還是說道:「算了,修元資質出眾,事務繁雜,本座還是不打擾他了,你這個小宗主,說話也誠懇,本座信你了。」
他覺得,余白焰應該沒膽子拿先祖化身來欺騙自己,應該不用確認了。
雖說真傳鍾輩分極高,凌修元見到他,也要喊聲前輩,但這只是凌修元禮貌性地對宗門老傢伙的尊重而已!
真論修為,真傳鍾是比不過凌修元的。
他可不想為了余白焰這些極高概率是真話的話語,得罪凌修元。
在大殿沉靜,眾人心中惶恐擔憂半晌後。
真傳鍾終於又開口了。
這次,他對著方塵,極為溫和地說道:「你就是本宗新晉天驕,方塵方真傳,對吧?!」
「本座看你極為親切,我們似乎有緣!」
「過來,讓本座近距離看看!」
語落。
整座澹然殿霎時間默然無聲,一片死寂!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