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謹敕說完之後，狂躁天魔怒笑兩聲道：「不賺就是虧，你不懂嗎？」

  「如果我們出手的速度再快一點，本來可以賺更多的。」

  「上次凌修元動用權柄之術時，我們的界內分身就應該將力量埋入凌修元的體內，這一次不就可以剛好用得上了？」

  謹敕天魔已經懶得和低智發言糾纏了，他揮揮手，淡淡道：「適度的憤怒是好事，過度的憤怒是禍害。」

  說罷，就有一批天魔上前將狂躁天魔拉走。

  還是譏嘲天魔開腔譏諷道：「還把力量埋入凌修元的體內？」

  「那麼大的厲伏是個死人嗎？」

  「你覺得他是不會管你對凌修元做什麼是吧？」

  「呵呵。」

  狂躁天魔大吼道：「在界壁上多抽一點仙級力量進靈界，埋入凌修元體內，厲伏不就發現不了了？」

  譏嘲天魔哈哈大笑道：「樂，樂死我了，那如果你這麼做的話，界壁恢復了原狀，厲伏的目的不就達成了？」

  「那界壁一恢復，你知道重新撞開要多少代價嗎？」

  狂躁天魔不說話了。

  等四周恢復平靜後，謹敕天魔再道：「對我們而言，我們已經在貪這一字上，吃了許多次的虧了，」

  「別貪，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把目光放遠點，別只計較眼前的得失。」

  「短期或許得不到什麼利益，但時間一長，自然就能體會得到目光長遠的好處。」

  「所以，無論發生什麼，諸位謹記，心態放平，淡然處之。」

  說完，謹敕頓了頓，又緩緩道：「你我共勉！」

  其餘天魔聞言，立即道：「是！」

  謹敕天魔淡淡道：「好了，各自動用你們各自的仙力，接下來的時間主要放在修煉上，其他的可以緩緩。」

  「尤其是研究術法類的，可以暫停了。」

  「凌修元封走了我們的權柄之力，即便我們無法靠一時半會的修煉彌補回來，但多修煉總歸是沒錯的。」

  界劫本為一個完整的整體，但被人祖一劍劈成分裂後，他就出現了人格分裂的症狀。

  嚴格來說，應該叫魔格分裂才對。

  他的情緒變得極其不穩定，極其容易從恐懼的極端走到魯莽的極端。

  而那個時候即便是分裂狀態，但其實表面上還是一體的。

  直到後來，界劫看到人祖和妖祖分化自身，誕生了赤尊、葉尊這樣的天驕後代後，他也開始學著人祖、妖祖，將自身分化。

  不過，人祖和妖祖對自身的分化是創造出了一個個嶄新獨立的個體，而界劫只是把各種情緒分開了而已。

  這麼一來，他既可以把無用的、只會桀桀怪笑的瘋狂情緒排入靈界、妖界之中，又可以避免他的核心意識被影響，同時還可以逐步梳理、棄用掉那些對勝利無用的情緒。

  這個時期的界劫，就已經開始變成天魔海一樣的狀態。

  而界劫起初將自己分化之後，他內部構成是以一頭頭頂級的仙級天魔組成的。

  之後，他再將這些仙級天魔分化，每一種情緒對應的仙級天魔都分化出去一些散碎的力量。

  這些散碎的力量就會變成大乘天魔。

  而這些大乘天魔就負責處理各種事務、開會、復盤、還有內部吵架、頭腦風暴。

  而剩下的仙級天魔力量，則是用來蠶食界壁、仙障，修煉、悟道，還有鑽研天魔術法、學習靈界、妖界看到過的術法並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正因如此，仙級天魔一般不會現身來這裡吵架，因為但凡一吵架，那就是在浪費時間。

  就如趙元生認為金錢要流動起來、增值起來才叫金錢一樣，界劫認為力量要不斷流動起來，增長起來，才叫做力量。

  接下來，謹敕又針對各類情緒，下達了各自需要去彌補的力量缺口，並將界劫接下來主要要做的事情的大方向梳理出來。

  至於小細節，謹敕天魔認為就沒必要再去計較了。

  界內已無他們的化身，那就靜待他們先前灑下的種子開花結果即可。

  ……

  在距離齒山大河平原極遠處的城鎮之中，太陽已然漸漸自天邊升起，陽光灑落而下，驅散了昨夜的霧氣和花草樹木之上的濕氣。

  萬物逐漸醒來，一切好似新生。

  光明在日出的這一刻來臨。

  但齒山平原依舊是一片漆黑。

  那初陽帶來的光明無法進入此地半分，光芒到了此地之後就被劫雲帶來的黑暗所吞沒。

  轟隆隆——

  遮蔽齒山大河的劫雲依舊在咆哮不休，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雷音。

  而更令人矚目的則是這雷劫的氣息。

  僅有返虛威能的雷劫，縱觀全世界的渡劫史，你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出第三次的。

  而此刻，在雷劫的內部。

  方塵站於劫雲之下，胸口處仍是那道細水長流的劫雷在不斷地注入他的身體裡……

  方塵在讀完了仙俞留下的信件之後，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終於明白了堅心無上吞魔術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門功法能夠做到完全沒有副作用地吸納天魔的力量並不被天魔蘊藏的癲瘋所影響，實在是過於變態。

  但從仙俞的回答之中，方塵便意識到，原來此法來自於界劫。

  那一切自然也就明朗了！

  而讓方塵更為在意的是，仙俞身上的事情。

  他先前還曾經疑惑過，為何擁有起源仙譜的俞起，修為並沒有特別強大，為什麼他不把眾仙的仙號記入起源仙譜。

  按理來說，仙界是人祖和妖祖共同創造的巨大秘境，擁有整個世界最頂尖最優異的修煉環境，即便這個世界被界劫煉化著、腐蝕著，但人祖和妖祖傾力打造的仙界沒點手段預防界劫的腐蝕和煉化，方塵是不信的。

  以前升級流小說看得多，方塵知道很多小說喜歡寫凡界的巔峰強者到了仙界只能去當奴隸。

  但他知道這個世界的仙界是為了對抗界劫而生的，且師尊也說了界劫只破壞了仙路和世界樹，沒有破壞仙界之後，他就意識到仙界肯定是頂中頂的好環境。

  絕對是整個三帝界最完美的修煉環境。

  說不定普通的豬飛升到了仙界都能秒升999級。

  這種情況下，眾仙實力絕對不可能會差到哪裡去才對，若是俞起把他們的仙號都記入起源仙譜里，俞起的氣息只怕會頃刻間沖天而起，跨入仙帝境界。

  當然，這裡的仙帝境界單純指的是力量，至於權柄方面，還得靠自己悟性。

  不過，在師尊沒飛升前，人祖權柄和妖祖權柄都還在，俞起大可以選擇一個權柄煉化，然後搭配起源仙譜的力量，這麼一來，正面硬剛界劫沒問題。

  但俞起什麼都沒做，反而前世依舊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仙人。

  這就讓方塵很是費解。

  如今，一切疑惑已然分明。

  年幼時的俞起親眼目睹了界劫的殘忍手段，心中恐怕早已是心魔叢生，面對界劫時必定未戰先怯……

  這種情況下，要讓俞起強行動用起源仙譜和煉化權柄去面對界劫，只怕比登天還難，直面內心最大的恐懼，還是從不知道多少年前到現在的恐懼……

  這絕非主觀能力可以克服的。

  方塵知道，心理疾病嚴重的時候會出現軀體化，主觀抵抗避免不了身軀的痛苦。

  心魔也同樣。

  修仙界的心魔嚴重的時候，身軀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痛苦和疾病，澹然宗是正道大宗有許多方法替弟子們打好基礎，避免這個問題，但外界的不少正道修士，有時候遇到心魔，實在是難以克服，最後不得已選擇擁抱心魔，成為心魔，變成魔道修士，這才能緩解或者逃避痛苦……

  而俞起的心魔，恐怕是世界出現以來最為可怕和強大的。

  但即便如此，俞起最後還是選擇了沖向魔祖。

  方塵不知道他得花費怎樣的手段才能克服內心的重重魔影。

  俞起輕描淡寫地用「鼓起勇氣，沖向魔祖」縮略掉了這個過程。

  簡短的八個字，不知道蘊藏了什麼，想一想便讓方塵陷入長久沉默。

  而知曉神奇島的出現和動物們的陪伴是俞起一生之中難得擁有的體驗後，方塵更是無言。

  在仙界沒有第一批飛升者之前，俞起恐怕就是在空曠寂寥的仙界之中，與恐懼為伴，戰戰兢兢地長大……

  而俞起卻在這種情況下，認為自己是失職的，認為自己沒有盡到對抗界劫的責任……

  想到這裡，方塵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等回過神來後，方塵沒有多說什麼，僅是嘗試著加快了吸收劫雷的速度，他在嘗試著做些什麼。

  加快的速度沒有吞噬到更多的劫雷，卻消解了方塵的情緒。

  他在加速過後，就立即深吸一口氣，令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越是知道他們一路對抗界劫的不易，就越要冷靜。

  否則，自己若是失了分寸，很容易便被天魔原石之中的「勇」給影響。

  這可不是在外面等著的凌祖師和元生祖師想看到的。

  深吸一口氣，恢復平靜後，方塵內視自身的丹田情況。

  劫雷的緩慢灌注雖然嚴重拖緩了他的渡劫進度，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方塵從來沒有這樣舒緩而穩定地吸入過某種力量。

  靈力不必說，資質至今仍被限制的方塵，根本吸不進來半分半點；而之前吸入劫力的時候，要麼是吸收無主劫力，咻地一下就吸完了，要麼就是吸收渡厄神兵里的劫力，也是嘩地一下就全進身體裡。

  至於元力，那個不是從外界吸的，那個是靠自己練。

  以方塵變態的肉體天賦，那個元力就是一練就有，如滾滾長河。

  正因如此，此刻面對劫雲的劫雷灌注，方塵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穩定感。

  接著，方塵開始思索自己看到的上古神軀返虛篇。

  等渡劫結束之後，自己便是正式踏入了神軀境，然後就直接奔著仙帝去了。

  這聽起來很荒謬，畢竟此刻的方塵嚴格來說還只是一個神嬰而已，結果渡個劫就得仙帝了。

  這境界跨度委實過於誇張。

  但方塵覺得也沒毛病。

  許多人在讀完大學的時候覺得自己還是小孩子，但實際上那個時候的他就必須開始考慮買房買車、提振經濟、生兒育女、保家衛國，贍養老人、創造幸福社會等各種問題。

  這何嘗不是一種同樣的感覺。

  而按照篇章內容，上古神軀返虛篇的第一步看似是吞噬九顆祖血石，但這裡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先擁有一條完整的萬妖祖源血脈。

  這才是關鍵。

  擁有了這條血脈之後，才可以開始吞噬九顆祖血石。

  換句話說，其實這一篇章的第一步是妖祖血脈，第二步是祖血石。

  而第三步，就是煉化妖祖權柄。

  而先前每一次修煉上古神軀，突破大境界時的最後一步都是強制渡劫，但等吞噬完妖祖權柄後，要不要渡劫就看自己需要了……

  這很明顯地指向一個事實。

  成為仙帝後，意味著上古神軀大成，雷劫操控由心，想不想渡劫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而已。

  正如師尊當初跟自己說的一樣，做到跟他一樣的境界後，想要怎麼控制劫雲就能怎麼控制劫雲。

  但方塵還有一個問題。

  他現在的萬妖祖源血脈的情況其實和吞妖融血大法記載之中的九妖血脈已經不太一樣了。

  嚴格來說，他現在的血脈是萬妖凝聚的妖祖血脈外加自然之祖血脈。

  面對這種局面，方塵認為自己肯定是沒問題的。

  妖祖和自然之祖要合二為一才能抗衡人祖和魔祖，那這種情況下，自己提前一步，成為二合一版本，才是最為完美的選擇。

  而在這種前提下，方塵就開始琢磨起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妖祖血脈需要以九條帝品血脈為核心進行構造，那自然之祖的血脈需不需要也找九條帝品血脈來構造構造？

  但自然之祖是沒有帝品後代這種說法的。

  念及此處，方塵不由陷入沉思，並很快地得出一個結論——

  既然如此，他只能尋找那些成為大乘巔峰的自然族的屍體並進行吸收。

  而吸收這些屍體的血脈的功法，自己還得好好去琢磨一番。

  最好是跟凌祖師一起去「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