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傳來傳去時。

  楚若塵孤立原地，仰頭飲酒。

  「凌老頭，幽冥宗諸如太史犢這般武者，還有多少？」

  「不多也不少。」

  「多少？」

  「十尊以上，其中有三尊半步蛻凡。」

  楚若塵：「……」

  楚若塵轉身走向丹閣，還要回丹閣等待虎痴復命。

  「這一去…若再遇蛻元境高階？」

  凌溟問道。

  「打是暫時打不過，但我能逃啊。」楚若塵舉著酒壺，對著凌溟揮揮手道，「這次凌老頭你頂著巨大壓力下場，值這枚蛻元丹！」

  虛空划過一道精光，極品蛻元丹！

  凌溟掌心捏著丹藥，罕見老臉露出震驚神色。

  回頭再看楚若塵，白衣少年已遠去。

  「昊天老弟，神女大人，你們究竟生出怎樣一個妖孽。」凌溟苦笑，「不出意外【百靈榜】揭幕前，太子青無道發布的暗榜，恰好給這小子做嫁衣啊…」

  凌溟唏噓不已，此行下山並不是來救楚若塵。

  因為暗處還有同階強者，凌溟救的人只有霍萬三三人。

  三個好苗子，不能折損在這裡。

  凌溟捏著一枚極品蛻元丹，心中有了打算。

  困擾他多年的武道桎梏，有了眉目。

  當為那三個小傢伙，再拼一回。

  更為了…曲瀾…

  以及枉死的女兒和女婿…

  ……

  東離皇朝。

  三公主寢宮。

  顧家護衛行動力，極為迅速。

  顧嬋離開扶蘇郡姑蘇城，時隔五年回到公主行宮。

  「三公主，斥候來報。」

  「念下去。」

  「公子暫留扶蘇郡姑蘇城，不出意外公子兩個月後百分百會出現在離州，就看公子能不能拿下【百靈榜】…」

  「繼續。」

  「我已查閱公子資料，公子的確確來自青雲國扶蘇郡治下一座小城池，其名九陽，雙親相繼遠行失蹤，自幼跟侍女相依為命…」

  「綿爺爺，這些應該是明面上刻意給人看的。」

  「公主您恢復了？」

  「嗯，遇到他後就恢復了…」

  顧嬋緩現，再不見刁蠻任性，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沉穩。

  仿佛換了一個人。

  顧嬋還是那個顧嬋，只不過她神秘武靈悄然覺醒。

  「綿爺爺，他願意在小小青雲姑蘇城玩，就讓他玩個夠！」顧嬋淡淡道，「無論他惹下什麼禍事，我都能給他兜底！」

  「是，公主！」

  顧綿心下一喜。

  「我知道，我有可能此生都沒機會幫到他。」顧嬋淡淡道，「他那麼驕傲，平生不喜借勢，三月前拒絕青雲九公主暗中幫襯！」

  顧綿：「這…」

  「這次於公於私，這枚令牌都得給他。」顧嬋去而復返，將桌面上一枚金燦燦令牌塞給顧綿道，「他可以不要，我不能不給！」

  令牌背面，寫著四個字。

  國士無雙。

  「公主…」

  「無妨，只怕這四個字配不上他。」

  顧嬋消失在行宮。

  「東離看似固若金湯，內里早已腐朽，人人皆自保，各掃門前雪，九界需要他攪動風雲，他勝，我陪他君臨天下，他敗，我陪他葬身衣冠冢！」

  「可是公主…為何您不用真名跟公子相見？」顧綿不解，「公子性格並非乖張跋扈，公主您…」

  「傾城這個名字，我等他親自想起來。」顧嬋嬌軀輕輕一顫，再道，「勞煩綿爺爺，再走一趟青雲姑蘇城…」

  「此乃老僕分內之事。」

  顧綿接令，轉身消失在原地。

  ……

  東離神墟。

  萬靈秘境，婆娑洞府。

  「娘親…他來了…」

  「是你心姨的孩子？」

  「是，因為他胸前血玉不見了…」

  「苦了這孩子…」

  「娘親，我準備閉關兩個月…」

  「見過他了？」

  「娘親不許笑我…」

  「娘親為何要笑你，你本就是塵兒未婚妻…當年你心姨親手寫下婚書…這世上只有傾城你配得上塵兒！」

  「娘親，傾城不理你了！」

  顧嬋俏臉通紅，羞紅著小臉跑開。

  轟隆！

  一聲巨響，婆娑洞府石門打開。

  顧嬋深吸口氣，玲瓏身影沒入其中。

  石門應聲關上。

  東離皇朝，非凡境九重巔峰強者比比皆是。

  甚至有世間罕有的武罡境大佬…神出鬼沒…

  這裡…號稱藏無盡小世界…

  婆娑洞府，東離皇朝十二靈洞之首。

  顧家獨有的秘境，宮宇林立，占地極大，極廣，極深，極目望去一眼看不到頭，靈洞內，別有洞天，萬道元靈，位於顧家秘境。

  一族海納百川，藏匿聖級靈體。

  萬年前顧家紮根蒼羽大陸，靈洞內有一顆神樹喚作桑槐。

  此樹乃顧家先祖，九千年前浴血廝殺奪得的神木。

  鎮族桑槐，蘊含洞幽境往上的力量。

  澎湃似潮的樹靈、元靈，大道之力，源源不斷湧入顧嬋體內，此刻顧嬋體內十八道靈窟，瞬間齊開。

  桑槐樹幹，足有千人環抱那麼大。

  枝丫茂盛，似有擎天傘蓋。

  遠遠看去，此樹終年繚繞無盡涅槃神通。

  絢爛的涅槃元魂，如夢似幻。

  傳聞桑槐，曾孕育出一尊道玄境武道巨擘。

  顧家最強天才，才能獨享桑槐，亘古未變。

  不同人，皆能從桑槐中頓悟獨屬自己的道玄帝息。

  然後…才能自創道玄神通！

  道玄境…也是蒼羽大陸武道九境的終點…

  再往上的境界…整個大陸無人知曉…

  此時此刻，桑槐樹下一名少女閉目入定。

  那雙星眸開闔間，換了顏色。

  她的真名，喚作顧傾城。

  離開東離皇朝五年，少女化名顧嬋。

  足足五年，顧傾城才真正覺醒真正的武靈。

  應該稱之為真正靈體才對！

  隨之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顧傾城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曾暗中覬覦這顆桑槐。

  顧傾城摒棄一切雜念，將桑槐隱藏力量引入體內。

  接下來她將物我兩忘，那雙幽嬋凰瞳，頃刻間看穿萬古。

  這雙靈動大眼睛，它還有另外一個響噹噹的名字。

  道瞳！

  何為道瞳？

  世間罕見，古凰重瞳！

  疊加顧嬋和傾城雙名，世上只此一人。

  這就意味著顧傾城遠不止一道武靈，最少…能覺醒兩道！

  其中一道，正是道瞳。

  道瞳乃是智慧象徵，猶如智慧女神。

  道瞳終於開眼…遲了五年…

  道瞳…本是上古時期極為特殊古凰雙瞳…

  世上，僅此一對。

  顧傾城的道瞳，還未完全覺醒。

  一旦覺醒，瞳力可移山填海，一眼看穿萬古。

  通天徹地，甚至能衍出古凰神通。

  顧傾城回宮第一時間，回到祖地選擇閉關避不見客。

  她…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開眼的秘密…包括楚若塵！

  小時候曾跟在自己屁股後哭啼小男童…他長大了！

  此時此刻，顧傾城不斷汲取桑槐本源力量。

  「小塵，我竟忘了你足足五年…」閉關的顧傾城嘴角，莫名展顏一笑，「就算我曾化名顧嬋，命運終究還是讓你我相遇…」

  顧傾城喃喃細語。

  「決定了？」

  「娘親，我十幾年前就答應過他，不能食言。」顧傾城俏臉騰起緋紅，「只要他記得兒時約定，只要他還是那個…塵弟…」

  「既然傾城決定了，老娘倒是期待再見那小臭屁娃娃。」

  「塵弟，小時候你纏著姐姐決鬥，你已經連續輸給姐姐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再次相逢時…究竟是你的萬敗，還是傾城此生首敗？」

  顧傾城輕聲呢喃，嘴角噙著溫柔笑容。

  這雙道瞳即將開眼…她在等一個人…

  這世上，只有那個人才有資格看到自己開眼。

  道瞳對應一道劍魂。

  嗡。

  萬古死寂桑槐樹，忽然光芒綻放。

  桑槐樹端，有一道瑰麗身影乍現。

  隨後，桑槐樹垂落萬千靈霞。

  倏爾間，化作虛幻縹緲身影。

  女子白髮若雪，眉心輕點美人痣。

  她的姿容和身影皆模糊，隨著顧傾城修為變強才會逐漸化出人形，此女幻影完全籠罩在煙霧之中。

  「帝姬，他就快來了…」

  「主人，帝姬已甦醒…」

  「以我道瞳，賦你樹眸…去吧，莫要太過驚擾塵弟…如果塵弟身陷絕境，可將我之道瞳暫為他眼…我願成為他的眼！」

  「主人…真要如此？」

  「真要的。」

  「帝姬領命。」

  桑槐樹恢復死寂，方才一切皆為泡影。

  「小塵…你已經很久沒跟在我身後…」顧傾城嘴角噙著笑意，一瞬間腦海滿是回憶，「姐姐的道瞳就要開眼，只待與你重逢…」

  上古道瞳現，太初玄黃生！

  世有道瞳將開眼，桑槐樹轉眼千變萬化，顧傾城一夕間，白髮若雪，半息後黑髮似瀑，眉心一點紅，奼紫嫣紅。

  顧傾城就算閉關，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的儀態，似早已碾壓太初神界一眾聖女、神女、仙女…

  顧傾城心尖住一人，少年白袍如玉。

  手執青鋒，睥睨天下。

  顧傾城心思亂了，僅是思念就亂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