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下,一個石墩上。
李平安正將蒜瓣一點點地搗碎,一旁放著一碗白米飯,大醬。
以及菜葉子,幾根大蔥。
白米飯拌著醬和大蔥用菜葉子裹上。
一邊吃,一邊尋思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
好不容易來祁州一趟,自然是要多走走多看看的,不可能僅僅局限在一個國度。
「呼呼~」
老牛跟李平安吃不到一起去,它挺不願意吃菜包飯的。
此刻正烤著土豆,還有一塊冒著油的肉。
香味四溢,吸引了一旁正在看書的嘉澤全部注意力。
天邊的雲彩十分好看,微風吹人衣。
過了好一會兒,吃飽喝足後。
青衫人起身向著遠方,緩緩而去。
.
祁州最南端,是一處蠻荒之地。
妖族與人類並存。
說是並存,倒不如說是承載著祖先誓言的一部分人類鎮守在此地。
上千年前,從北邊入關的妖族,有一少部分被一路追殺。
便逃到了此地,躲進了茫茫霧林當中。
霧林中終年環繞著有毒的瘴氣,瘴氣濃烈之時。
即使是身負修行的修士,有時候都難以抵擋,不敢深入。
大部分妖族都在霧林中身亡,有少一部分存活下來。
並且繁衍後代,逐漸適應了這霧林。
當初追殺至此的人族為了守護安寧,也在此定居,以防霧林中的妖族死灰復燃。
一晃便是千年的時光。
妖族的強大因為妖族的血脈之力,這個血脈之力是天生的,是天賦的。
不管任何妖族的修煉速度或者身體素質,只要是妖族的血脈之力都能發揮到最極限。
相對於妖族,人族孱弱。
人類沒有堅硬的外殼,沒有鋒利的爪牙,對光和聲的分辨能力也遠遠弱於各種動物。
所以在萬物皆有靈的世界中,人類處在被壓制的地位。
人族的修士們,不管他們的實力多麼強。
不管他們的壽命有多麼悠久,都不能改變這一點,人類始終處於弱勢。
但是人族有人族的特性,永遠不願意放棄,也永遠不會輕易屈服於命運。
駟馬行古道,道險阻且長,路隨人茫茫。
在大山大水之間,絡繹不絕的馬隊緩緩走著,載著滿滿當當的貨物。
道路兩旁草木叢生,山路險而陡峭。
懸空的棧道,羊腸毛路、廊橋飛架.
風中似能清楚地聽到商販馬幫的陣陣鈴聲。
隨著人馬的走動,忽明忽暗。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陰霾,就像是血腥。
又像是泥濘,又像是顫抖的寒意……
走在最前面的一匹黑馬上,坐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花白的鬍鬚垂在胸前,皮膚黝黑,叼著一桿煙槍。
「呼呼呼~」
「前面有人!」
老者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整個馬隊的速度放緩,走在最前面的幾人都下意識地抓緊了腰間的武器。
這個人很怪,明明是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霧林。
卻身著一身青衫,不著灰塵,看起來乾乾淨淨。
一人一牛,腳下還蹲著一頭類似猛虎一般的駭人生物。
不過在霧林中奇怪的事情見過太多了,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在馬隊行到不遠處的時候,李平安站了起來。
這一個動作,讓馬隊的人再次緊張起來。
卻不想李平安只是行了一個禮,「見過諸位。」
老者最先反應過來,還了一禮。
「遊歷至此,不曾想迷了路,不知可否帶在下一程,若是不方便指個路也可。」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平安,看這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迷路的。
不過還是如實道:「這霧林中的路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
「那不知方便帶李某一程?」
老者喉結動了動,「敢問.先生可是山中妖鬼?」
「並不是。」
「若非山中妖鬼,如何一人敢來這兒。」
「李某乃是名門正派之後。」
「如何證明?」
李平安猶豫了一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物。
「此乃蜀山的令牌。」
「蜀山?」
「遙在祁州之外。」
「這猛虎?」老者又看了一眼嘉澤。
「它不是虎,看起來凶,實則很乖。」
李平安招了招手,嘉澤立馬乖巧地跑過來,做出十分可愛的表情。
馬隊中的人相互對視一眼,最後齊齊望向領頭的老者。
老者雙眼眯了眯,點頭答應下來。
「可以。」
「多謝。」
馬走的慢悠悠,穿行於山樑森林之中,
每一次馬蹄落下,都會讓馬兒的身軀微微一顫。
馬背上的人隨著馬蹄的起落一顛一顛。
李平安跟在隊伍的靠前的位置,僅次於領頭的老者。
身後的人依舊警惕地盯著李平安。
「先生,來此處可是斬妖除魔而來?」老者問
李平安坐在牛兒的背上,平靜地看著前方,「這裡有妖作亂?」
「自然是有的。」
老者便於李平安說起了這霧林妖族與人類並存的原因和現狀。
「沒人管嗎?」
老者解釋道:「那些妖隱藏在霧林的深處,幾乎無人敢進入,就算是走進了其中也是蹤跡難尋。」
「原來如此。」
「既不是為了斬妖,先生是為何而來?」
「只是走走看看而已,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老者點點頭,「這個時節正好趕上寨子的篝火節。」
剛開始時,老者與馬隊的人還對李平安有所戒備。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便放鬆了下來。
因為他們發現這位先生性格隨和,不僅說話好聽,還是個人才。
你給他講一個關於霧林的傳說故事,他能給你講十個不同地方的不同趣事。
「先生去過好多地方?」
李平安點頭。
「老朽在這條路上行了這麼些年,也曾見過幾個修行中人。」
老者抽著旱菸,回憶道,
「不過他們大多都是行色匆匆,尋著靈丹妙藥,或在某處閉關靜修,像是要與時光賽跑一般。」
李平安一笑,「誰能跑得過時光。」
「先生看起來與眾不凡。」
「我與他們不同。」李平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