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一片紅霞,將海水映照得一片通紅,煞是好看。
李平安戴著斗笠,坐在小船上,手裡拿著魚竿,悠閒地哼著小曲。
大海便是這樣,有時風平浪靜,有時波濤洶湧。
有時景色美不勝收,有時暴雨來臨,黑雲壓城城欲摧,讓人覺得十分壓抑。
動時如雷鳴,靜時如細雨。
不過大海真的能讓人的心在一瞬間變得開闊,變得無拘無束。
不同的人,看海的時候,會有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感受。
「哞!」
老牛忽然叫了一聲。
遠處,是一片荒涼冰冷的泥土,無數海鷗在岸邊盤旋。
海上起了霧,濃得化不開,這讓遠處的大陸也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李平安站起身,靜靜地望著大陸的一角。
水平線之上,靜穆與輝煌的夕陽就千萬支光箭,呼嘯著射穿天空的雲層。
從出發到現在,用時四年零八個月。
這些年來,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李平安和老牛就像是一朵悠閒的雲彩,在九州飄蕩,偶爾住一段時間,再離開一段時間,就像是沒有線牽著的光點。
有時,李平安會呆呆地望著奔騰的海水,看著樹梢上的微風,看著夜空中的星辰,看著天空中的雲彩,看著這一切,一動不動。
只是,他的模樣卻沒有落寞,而是一種久違的歸宿,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寧靜與安詳。
幽靜的小路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星湖,熟悉的山川草木,蜿蜒的瀑布……都在訴說著這就是人間。
日出日落,晨昏交替
祁州。
官道之上,一人一牛面帶笑容。
剛一踏上地面的一剎那,感覺是那麼踏實,那麼安定。
暮色沉沉,天星似燈
遊人如織,車馬喧譁。
巡邏隊一隊接一隊,衙門捕快在路口盤查行人
青石鋪就的街道上,有的背著籃子,有的推著獨輪車。
有說有笑,互相打招呼,走得很慢。
偶然過來一群閒人,坐在閣樓上,一邊看戲,一邊喝著花酒,看著像是錦衣玉食的紈絝子弟。
李平安和老牛停下,向一位賣菜的老丈討了兩碗茶水喝喝。
隨便打聽一下這是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老丈十分熱情,問他是從哪兒來。
「中州。」
「中州?中州是什麼地方?」
「很遠的地方。」
「怎麼來的?」
「渡海。」
「哦。」老丈似懂非懂,卻還是告訴李平安。
此地叫陽葵城,隸屬河畔府內。
過了河畔府內,便是京城。
李平安又問這是什麼朝代,什麼年號。
老丈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李平安,似乎是詫異對方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
摺扇打開的聲音,緊接著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此地是夏朝,年號景德。」
李平安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卻見是一個錦衣華袍的公子。
就在錦衣公子說話的同時,桌面上坐著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李平安,雖然有的只是假裝無意瞥了一眼。
可仍舊逃不過李平安的感知。
李平安拱了一手,「多謝。」
「無妨,方才聽閣下說是渡船而來,當真?」
「自是當真。」
「若是不介意,不妨坐下來喝杯茶,吃點糕點。」錦衣公子道,「自然錢我討。」
李平安知曉這祁州流通的民間錢幣與中州不同,於是便痛快地坐了下來。
「那便失禮了。」
「閣下這頭牛?」
「與我一路同行。」
「有趣,閣下不遠萬里為何從中州來到祁州?」
「.」李平安沉默片刻,最後只給出了兩個字,「溜達。」
錦衣公子疑惑地眨了眨眼,以為李平安會給出什麼理由,結果來一句溜達。
於是輕咳一聲,好奇道:「我只聽家中的師傅說起過中州,不知中州比起祁州如何?」
「各有其美。」
「先生,可否詳細與我所說。」
能看得出來,錦衣公子對於祁州之外是真的十分好奇。
李平安稍稍抿了一口茶,開玩笑似地說道:「卻不知這糕點何時上來」
錦衣公子一愣,隨即哈哈一笑,忙讓老丈去拿糕點。
李平安走的地方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
各地的風土人情,民間雜談趣事一籮筐,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很快,這錦衣公子便兩眼放光盯著李平安。
李平安用茶水,潤了潤嗓子。
看著天色不早了,於是便準備起身告辭。
錦衣公子自然不想對方就這麼離去了,趕忙道:「先生,可有想去的地方?」
「暫時沒有。」
「可有住的地方。」
「暫時也沒有。」
「那不妨跟在下一道,我還能為先生介紹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李平安猶豫了一下,「倒是一個不錯的建議,不過麻煩公子了。」
「小事一樁。」
跟著錦衣公子去了他住的客棧,錦衣公子豪氣地為李平安開了一間房。
李平安將錢數都記了下來,準備到時有了錢歸還。
「先生這是何必。」
李平安道:「君子不收桃李之饋,這些就算是公子借我的,介時一定奉還。」
錦衣公子笑笑,沒太當一回事兒。
在客棧住了一宿,次日清晨,眾人再次上路。
錦衣公子是要回京城的,既然來了李平安和老牛自然也要去看看的。
跟在錦衣公子身邊的足有七個人,平日裡一言不發。
只是偶爾會跟錦衣公子交談,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李平安也沒多做打聽,對方的身份跟他無關。
只不過是偶然遇見,一起結個伴,沒必要了解得那麼透徹。
等到了地方,自會分別。
天大地大,此後天涯海角,再見的機會不多。
不過,那錦衣公子身邊的七人卻對他十分警惕罷了。
偶爾能聽見他們跟錦衣公子的竊竊私語,大多是在談論自己。
李平安十分理解,畢竟帶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