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睜開法眼,望著某個方向,神色微微一凝。
他忽然站了起來,找到張龍。
張龍正在和幾個心腹分析著接下來的計劃。
見李平安過來了,所有人都停止了討論。
張龍疑惑道:「李先生,有什麼事嗎?」
李平安穿的青衫,又斯文白淨。
像是教書先生,隨身又帶著書,所以張龍稱呼其一聲先生。
也算是尊稱。
李平安抱拳,行了一禮,「張老大,在下發現似乎有什麼東西向這邊靠近,保險起見咱們還是離這兒遠一些為好。」
眾人都是一愣,半秒後才明白過來李平安的意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隨後,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李平安,神情中明顯是一點也不信任。
畢竟,你一個散客。
以前也沒在熊谷城混過,說不準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落日森林呢。
現在大家正休息著呢,你忽然跑過來說一些模模糊糊的話,建議大家離開此處。
張龍猶豫了一下,「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
「可能是某種野獸之類的。」
「野獸沒什麼可怕的。」有個刀疤臉插話道,「咱們這一路上豺狼虎豹遇見了不少,要是有危險就跑,那咱們還來什麼落日森林。」
有人笑:「先生,還是回去安心睡覺吧,這種粗活便交給我們吧。」
幾人都認為李平安有些小題大做了。
唯有張龍和一旁一個白髮老者沒有笑,臉色有些凝重。
「咚咚!」
白髮老者敲了敲手中的煙鍋,張龍父親活著的時候,老者便是隊伍里的主心骨。
所以在隊伍中極具威信,煙鍋一響,周圍幾人便不再說話了。
白髮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平安,站起身,拱了一下手:「多謝先生提醒。」
「客氣,大家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快!通知大傢伙兒準備離開這兒。」張龍聲音洪亮。
聞聽此言,周圍幾人詫異地望著張龍。
這是.什麼意思??
「快!動起來。」張龍又喊了一遍。
龍頭領隊發了話,眾人不敢大意。
睡夢中的人紛紛驚醒。
「怎麼回事?睡得好好的呢。」
「臥槽,累了一天了,明兒還得早起摘藥呢。」、
「有情況?」
「.」
眾人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緩。
不出片刻,原本還在睡夢中的人們就收拾好了東西,牽著馬。
馬兒打著響鼻,安靜地站在主人身旁。
就待一聲令下,便會向某個方向全速衝刺。
這是作為傭兵團一員的基本素養,夜晚大家都不會脫衣,甚至鞋子也要穿上。
不會睡得太死,基本上有些風吹草動便會驚醒。
你要學會適應這裡,而不是讓這裡適應你。
隨著張龍的一聲令下,隊伍開始向南面駛去。
馬蹄噠噠作響,黑暗中唯有零星幾個聲音發號施令。
大多數人都緊閉著嘴巴,目視前方。
大家心中都有疑惑,不明白為什麼大晚上要突然撤離。
可疑惑歸疑惑,命令卻是堅定不移地執行著。
這就是專業素養,如果像菜市場一樣吵吵鬧鬧,那大家誰都別活了。
李平安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原本以為張龍他們會不屑於相信,誰知道自己只是說了一句,甚至沒有多做解釋。
對方僅僅稍略一猶豫,便毫不猶豫地相信了自己。
李平安對此只能評價,聰明人。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出門在外行事小心,怪不得能活到現在~
就在他們埋頭走個半個時辰之後。
「轟——!!!」
什麼聲音??
從遠處傳來隆隆的響聲,好像悶雷滾動,隨即便是樹木倒塌的聲音
震耳欲聾,像千軍萬馬在怒吼,而夾雜其中的強次聲波,竟然使人感到頭暈、噁心、心慌。
樹枝倒地的聲音,大地碎裂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回望。
「什麼情況?」
「還好咱們跑的快。」有人心有餘悸。
「慢一步,估摸著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能隱約看出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似乎.似乎是一座山。
眾人都被嚇得不輕,仔細一看卻不是一座山,因為山上似乎是長著一顆猙獰的頭顱。
頭上長滿了黑色的毛髮,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山。
「那那玩意兒是什麼?」
有人牙齒在打顫。
「.鬼知道。」
這一刻,所有目睹這個畫面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恐懼。
那種恐懼時打心底里升起的,小腿不受控制地抖動,冷汗順著脊背滑下。
他們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把腦袋別在腰間的角色。
可此刻,卻恨不得把自己的頭埋在土裡。
人們在看到巨大的物體時,身體會感到恐懼感是一種普遍的心理。
因為大腦已經想像到了巨大物體可能對自己造成的碾壓,並且這種碾壓自己往往毫無抵抗能力。
而在恐怖心理的支配下,人的身體會迅速接收到來自大腦的天然預警,並同時做好逃跑的準備。
「轟轟——!!!」
轟隆隆的聲音持續了沒多久,便消失了。
仿佛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地面上遺留的痕跡,真讓人懷疑方才看到的是幻覺。
怪不得那東西接近他們時,沒有發現。
張龍咽了一口唾沫,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白髮老者。
隨即向後看去,可是人太多了,沒有看見那青衫人的身影。
「哎呦我,真嚇人。」葛二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李平安則面露笑意,隨手拂去老牛身上粘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