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朦朧,帶著一種美感。
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踩在雪中。
李平安壓了壓帽簾,招呼後面的人抓點緊。
雪看樣子似乎是要大了。
於是,眾人趕路的腳步加快了許多。
阿玉問坐在馬車中的若雲公主冷不冷。
若雲抱著暖手爐,小臉蛋紅紅地搖了搖頭。
阿玉性格活潑,大大咧咧的。
一路上都在問著李平安和雲舒所在鏢局的事情。
「我之前遇見過一次鏢隊,說著芒古,林子馬哈.好像是黑話這是什麼意思?」
雲舒支支吾吾,「就是額林子裡有馬.什麼的。」
「大概意思就是松林中有賊的意思。」
走在前面的李平安頭也不轉地說道。
雲舒心裡鬆了一口氣。
「哦~那明路又是什麼意思?」
「天黑了,要幹活了。」
「流丁呢?」
「單個人,好下手。」
李平安回答得十分流暢。
待阿玉離開後。
雲舒湊過來,笑道:「師兄,你編得可真好,有模有樣的。」
她想起師父說過的一句話,說謊話臉不帶紅一下的。
誰料李平安道:「這可不是編的。」
「嗯?」
「這些都是行業黑話。」
「那你怎麼知道?」雲舒疑惑。
李平安淡淡一笑,「在江湖闖蕩這麼多年,這點東西都不知道,那豈不是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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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日,雪下得大了。
壓得周圍的樹木都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雪越下越大,雪花被風吹得歪歪斜斜的,像天邊的白色瀑布一樣傾瀉下來。
這天氣已經能凍死人了。
偶爾能看見幾具被凍死動物的屍體。
王山吐著一口熱氣,腳步有些沉重。
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姑娘。
阿玉雖也是修行中人,是一個習武的苗子。
可奈何年紀太小,現在不過是一境武夫。
風雪打在身上,只覺像是刀子一般。
「阿玉,你進來吧,外面太冷了。」
抱著暖爐,小臉通紅的若雲招呼阿玉進來。
阿玉倔強地搖了搖頭,身為侍女怎麼能跟主子一起乘坐轎攆。
「我還能堅持。」
王山看著自家姑娘,忍不住輕輕一嘆。
原本,半年前阿玉是有機會踏入武道二境的。
武夫入境,主要還是靠著捉對廝殺與磨鍊,說白了便是一股氣勢。
而阿玉從小依天資慣了,卻少了幾分破釜沉舟的勇氣,導致半年前破鏡失敗,留下了心結。
阿玉吐出一口寒氣,艱難地邁動雙腿。
寒氣入體,要是落下了病根對以後的發展可不好。
王山心疼自家姑娘,又知道阿玉極重規矩,不可能跟公主一個轎攆。
於是,走上前對李平安道:「李先生,孩子小有些走不動了,能不能讓你這牛馱她一程。」
李平安微微偏頭,含笑道:「我看她倒是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這李先生.實話跟您說吧,我這姑娘半年前落下了病根。
身子骨弱,便讓她在牛車上歇會兒可否。」
王山本以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對方不會拒絕。
畢竟,只是讓牛馱著自家姑娘一段路程,算不上什麼大事。
李平安卻仍舊輕描淡寫地說道:「她還能再堅持一會兒,對她來說再堅持堅持不是壞事。」
王山皺眉。
「爹,不用求人,我又不是什麼殘廢!」
這時,阿玉忽然走上前,拽了拽王山的衣袖。
神情中滿是倔強,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可以一樣,邁著腳步走到了前頭。
李平安點頭,評價道:「倒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姑娘。」
王山沒再說話,心中帶著幾分怨氣。
埋怨李平安太過小氣,不就是讓自家姑娘騎一會兒牛嗎?又不是要他的牛。
李平安倒是毫不在意,望著阿玉倔強的背影,不由地笑了笑。
喃喃自語,「嗯,卻是個好苗子,只是有些可惜.」
王山想要背著女兒繼續走,阿玉卻斷然拒絕了,不想讓人看笑話。
咬牙,堅持一步步地走著。
就這樣走了一日,前面出現了一間破敗的古寺。
一行人連忙走進去。
李平安拿著小本本,讓老牛研了墨,便在紙上寫寫畫畫。
他喜歡遊歷山川,每走到一處覺得不錯的地方,便要記錄下來。
雲舒好奇地望了一眼,不由地一笑。
小本上不僅有字,還帶著圖畫。
師兄字寫得好,可是畫實在是搞笑。
王家父女坐在一旁,點燃了篝火。
阿玉連忙湊上前去取暖,嘴唇發白,因為要維持體內的溫度,又要趕路。
以她的修為能堅持到現在,屬實是不容易。
王山將乾糧拿出來,分給幾人。
自從路上那段小插曲後,王山對於李平安不再那麼熱情。
阿玉更是搭理都不搭理他。
李平安自顧自地嚼著乾糧,喝著熱水。
又從腰中取出那個被磨得油光錚亮的小葫蘆,抿了一口酒水。
「難聞。」
阿玉哼了一聲,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李平安笑道:「你沒喝過酒?」
「酒?我三歲就能喝酒好不好,就是你這個酒味道太難聞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酒。」
「吹牛。」李平安搖頭道,「你怎麼不說自己是喝酒長大的呢。」
阿玉狠狠瞪了李平安一眼,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酒葫蘆。
李平安也沒有阻止,任由她奪了過去,仰頭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一大口酒近乎有八成全部噴了出來。
阿玉捂著喉嚨,這哪裡是酒,分明就是一團火。
大口大口地吐著氣,連忙喝了一口熱水壓壓酒味。
李平安伸手拿回酒葫蘆,有些嫌棄地說道:「全給你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