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打包好了自己的所有東西。
最後關上了門,對這個自己住了幾個月的屋子,多少還是有些捨不得的。
不過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臨走時,他摘了一朵小紅花。
扛著竹竿,牽著老牛,慢悠悠地走了。
長青也決定要回寺院了,二人在郊外告別。
一句再會,便決別天下無窮遠
草長鶯飛,清風拂過山崗。
長青和尚望著李平安的背影。
那道身影就那麼走著,仿佛無所謂前路,看盡日出日落。
便已是無憂無悔無憾。
兩個小狐狸,阿白阿紅也在山坡上沖李平安招手。
夥計將母豬產後護理的案子高高掛起,等待著下一個踏入鎮妖關的人。
小灰狗吐著舌頭,努力修行,夢想著有一天將大仇人景煜踩在腳下。
張嵩的墓碑前,一朵小紅花隨風遠去。
山風吹過,吹得林子沙沙作響。
李平安哼著歌,踏著輕快的步伐。
意氣風發,似乎腳下有著走不完的路。
.
古道之上。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
馬車內坐著一位穿著一身青絲綢衫中年人,眉宇間透著一股剛正不阿的味道。
一旁豐腴的婦人,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你說你幹什麼不好,偏偏去那兒窮鄉僻壤的地方當官!」
婦人懷中還抱著一個不足三歲大的孩童。
中年人面對媳婦的指責,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中年人名喚常建,是一名七品小官。
為官清廉,也正因如此屢遭貶斥。
最後被貶到了一個小縣,此時正帶著家眷準備前往任職。
「老爺,看著天似乎要下雨了。
那邊好像有個廟,我們就去廟裡休息一宿吧。」
趕車的黑臉漢子道。
群山之中,有一座古寺。
古寺已經存在了多年,即使在這窮山辟水之地,也仍然擁有一百餘名和尚。
常建帶著夫人孩子,以及唯一的家僕黑臉漢子,走進寺廟。
向寺廟的掌事和尚展示了自己的官碟任命書,委婉的說明自己想要在這兒住一宿。
寺廟自是不會拒絕,因為算起來。
常建所管轄的縣,就包括了這個古寺。
「真是的,這裡怎麼這麼髒啊!」
婦人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今兒她是心情不順,所以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
常建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說起來,自從跟了自己夫人當真是沒享過一日得福。
婦人曾經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看不中那些紈絝子弟,偏偏看中了窮小子常建。
後來,常建考上了功名。
但常建的性格,本就不適合混跡官場。
這世道清官好官本就不好混。
婦人嘴上雖然抱怨,卻從來都是在背後默默地支持著自家夫君。
看著婦人忙碌的身影,常建笑了笑。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夫人,我去外面看看。」
婦人也不知是沒聽,還是故意沒搭理他。
常建負著手走在寺中,一切都是那麼的清幽,那麼的寧靜。
讓人心無旁騖,仿佛置身於無人之境。
雨說下就下,風一吹。
將寺廟籠罩在一片雨霧之中,隱隱有一種天上宮闕的感覺。
這時,常建忽然注意到在寺廟外。
一個戴著斗笠的男人,身邊還有一頭牛。
一人一牛躲在樹下避著雨。
男人蹲在地上,手裡拿著半張餅子,一手拎著一個酒壺。
「為何不進來躲雨?」常建問。
李平安抬起頭,「之前有個和尚說要給多少多少錢才能讓我進去,我身上沒錢了。」
常建打量了一眼對方的穿著。
估計是嫌棄這人太窮了,沒油水可榨。
世風日下,就連寺廟這種地方都不乾淨。
常建開玩笑似地說道:「誰說你沒錢,你不是還有一頭牛嗎?」
李平安道:「它啊?它是我兄弟。」
老牛點了點頭,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除非你加錢」
話還沒說完,老牛已經一口咬住了李平安的大腿。
「這雨還要下一陣子呢,進來吧,我去跟住持說。」
李平安也沒有多廢話,道了一聲謝。
便帶著老牛走了進去。
寺廟的住持因為常建的緣故,當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還給李平安安排了一間禪房和一頓膳食,然後叫人打了水。
洗了澡,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照顧得仔細。
「舒服!」
李平安洗了澡,躺在軟塌上,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然後明天繼續趕路。
屋外,響起了破風之音。
常建的僕人黑臉漢子,此時正揮舞著長戟。
長戟舞動,或瀟灑,或剛猛迅捷。
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狂風。
李平安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會兒,黑臉漢子便被婦人叫去幹活。
不久,天便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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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安裹著被子。
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雨。
寺廟裡的和尚都已經睡下了,整個寺廟幾乎一片漆黑。
只有月亮隱隱透出一絲亮光,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寺廟深處的一座偏殿當中。
一片漆黑,只有一盞油燈,散發著昏暗的光芒。
披著大紅金邊袈裟的僧人有的敲著木魚,有的捏著佛珠。
念著降妖除魔的大金剛伏魔咒。
他們或手持法器,或手持法杖,或唱著樂曲。
目不轉睛,神色平靜。
而他們面對的不是神佛,而是一群被銅鎖困住的男男女女。
這些人是山下村莊的百姓。
此刻,卻無一例外皆是神情麻木,眼神呆滯。
仿佛是中了什麼邪術一樣。
烏鴉在空中掠過,留下一連串的響動。
李平安從軟塌上爬起來。
提著褲子走到外面,來到茅廁。
黑暗中,有人跟他一樣提著褲子走過來。
是常建的家僕,那個揮著長戟的黑臉漢子。
黑臉漢子身後還背著那柄長戟。
這讓李平安想起了張嵩,那傢伙也是睡覺拉屎都背著一柄劍。
唉~
李平安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時,忽地一道黑影「嗖」地一聲飛了進來。
李平安和黑臉漢子都察覺到了。
只不過,二人反應則截然不同。
「什麼人!」
黑臉漢子大叫一聲,立馬起身追了過去。
李平安則慢悠悠地提上褲子,轉身往回走去。
那道黑影一頓,隨即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逃得更快了。
「站住!」黑臉漢子拔腿便追。
黑影迅速沒入了黑暗當中
黑臉漢子追了片刻,四處尋去。
不知何時自己跑進了寺廟的後院。
隱約能聽到念珠碰撞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衣衫摩擦的聲音。
黑臉漢子皺著眉頭,疑惑地向有亮光的房間看去。
一望之下,他吃了一驚。
原來這間寬敞華麗的房間裡,燈火通明。
有一張大床,床上蓋著一張薄薄的床單。
一具具凹凸有致的胴體若隱若現。
大概有五六個美貌女子。
古怪的是這些女子,皆是神情呆滯。
一動也不動,好似一尊塑像。
一陣古怪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屋內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狹長的身影。
待黑臉漢子看清了,不由得頭皮發麻。
那是一隻只手臂長短的蜈蚣。
黑臉漢子正欲伸手去拿身後的長戟,卻被人一把抓住了。
「稍安勿躁。」
李平安的聲音響起。
黑臉漢子皺眉,「你抓我戟把幹什麼?」
李平安:
(將近九千字的更新,對不起大夥了,更得有些慢了這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