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問題問完了,我餓了,廚房裡應該有什麼吃的,你要吃嗎?」
必清和尚以為李平安是在與自己說話。
心中頓時大喜,對方這是準備放過自己了?
「阿彌陀佛,施主果然慈悲。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必清和尚看見了一個手拎著柴刀的矮小漢子。
草上飛胸口一口惡氣,雙眼瞪得老大。
手還在發抖,清晰的牙齒摩擦聲音傳來。
必清和尚猛然意識到什麼,「.咱們有話好好說,訴諸於法律好不好?都是文明人.」
話還沒說完,草上飛便已像野獸一般沖了過去。
一柴刀砍在和尚的胸骨上,想拔卻似乎鉤在了骨頭上。
怎麼也拔不出來。
疼的必清和尚哇呀呀的直叫。
草上飛乾脆放棄了柴刀,掄起拳頭。
一拳拳的砸在對方的臉上。
老牛也湊過來,時不時在旁邊補上一腳。
給你一腳!
李平安則走到廚房,翻找了一下食物。
只有一袋銀絲掛麵。
於是便生起火來,沒一會兒的工夫。
面便煮好了。
挑起三碗麵條,走出去。
院子裡血腥味更重了。
草上飛正一個個地殺,發泄著心中的戾氣。
院子裡時不時傳來慘叫聲,驚得樹上的烏鴉亂飛。
倒是必清和尚,之前被李平安打得只剩下一口氣。
又被草上飛狠狠折磨了一通。
竟然憑藉著強硬的體魄還沒有死。
「你是修佛的?」
李平安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大口吃著麵條。
語氣像是閒聊天一樣。
「我只知道儒家的修煉體系,你們佛家是什麼體系?」
必清和尚冷笑,似乎是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
也不再求饒,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老牛一口便將碗裡的麵條吃完了,隨後眼巴巴的看著李平安碗裡的。
李平安挑了一大筷子,放在老牛的碗裡。
「你師父?放心吧,過幾日我便把他送下去陪你。」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是跟你說了嗎,殺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外面的風陰冷地嚎叫著,屋檐上的瓦片也在不停地顫抖著。
草上飛踉踉蹌蹌地走回來,滿身的血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李平安問:「吃點面?」
草上飛接過面,恰巧腦袋上沾著的一塊血肉掉入碗裡。
「嘔嘔嘔!!」
草上飛再也忍受不住,趴在一旁嗷嗷地吐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胃裡實在是沒什麼東西了。
一屁股坐下來,抱著頭痛哭。
過了好一會兒,伸手接過李平安遞過來的東西。
以為是抹布,正要擦嘴,卻發現是銀票。
「從那個和尚懷裡搜出來的,帶著你孩子走吧。」
草上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這.也太多了,你留著吧。」
李平安聳聳肩:「死人的東西不能拿,否則對方會變成厲鬼來找你的。
我怕他找我,所以只能給你了,這樣他就不會找我來尋仇了。」
草上飛知道他在說笑,勉強笑了笑。
李平安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早上就走吧,離開這裡。」
「為什麼.幫我?」
「這可不是幫你,咱倆是僱傭關係。」
李平安舉起手,手指中央夾著那一枚文錢。
草上飛望著李平安的背影,鄭重地說道。
「謝謝你景煜!」
.
書院。
景煜狐疑地感受著莫名其妙出現在體內的一絲力量。
嗯?什麼情況?
這是獨屬於儒家體系的教化之力。
類似於佛家的功德之力。
佛家普度眾生。
儒家教化眾生。
儒生到達一定境界都會擁有自己的本命字。
當世人寫此字時都會給儒生帶來不同程度上的力量。
而本命字的雛形,便是儒生自己的名字。
所謂青史留名,便是儒道體系的一個體現。
許多儒家子弟,都會在出師後。
遊歷四方,或地方做教書先生,或在朝為官,整理古籍,編纂文章。
教化眾生,從而獲取教化之力。
這是一個有些模糊的概念,但大體來說總離不開教化的方向。
景煜疑惑地撓著下巴。
自己最近這段時間也沒做什麼好事啊,給教坊司的姑娘們送錢算不算?
不僅送錢,還安慰那些寂寞空虛冷的姑娘。
莫非這也算是教化之力?
.
滂沱大雨像開了閘門似的瀉下來,地上射起無數箭頭。
老牛看著外面的雨景,叼著筆。
在紙上寫寫畫畫,隨後拱了拱李平安。
「哞~」
李平安道:「老牛你寫什麼呢?」
「哞。」
「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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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哞。」
「這麼多?」
老牛翻了個白眼,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於是,老牛全方位地給李平安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作戰計劃。
老牛定下了一套完整的進、殺、退的計劃,制定出了一套相當有針對性的戰術。
在這套戰術的後面,還有許多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
如何進擊,如何出手,如何退走,如何結束。
都寫得井井有條,後面還附了一張詳細的地圖。
感業寺。
「長生,長生,長生!」
老住持在房間裡跳著詭異的舞步。
他的壽元即將到達極限。
死亡帶給他的恐懼,讓他變得愈加痛苦,狂躁不安。
因此入了魔道,希望以此達到長生。
砰砰!
外面傳來敲門聲。
老住持停止了詭異的舞步。
「住持。」
「怎麼了?」
「必清師兄托我給您帶個話。」
「必清?」
老住持微微皺眉,必清已經消失了兩天了。
他還以為這小子出事了呢。
隨即打開門,「必清何在」
一隻手摁住了他的頭。
白光一閃而逝。
寺廟裡唯有雨聲,一隻老烏鴉躲在房檐下,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
突然大叫一聲,飛了起來。
回到湖畔小院,李平安解下蓑帽。
老牛叫了一聲,「哞~」
怎麼樣小子,我的計劃用上了嗎?
李平安猶豫了一下,「額算是用到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擦拭杖刀身上殘留的血跡。
老牛眨了眨眼,「哞~」
屋裡給你留飯了。
看著李平安走進屋子裡,老牛將自己寫的幾大篇計劃書全部吃進了肚子裡。
果然沒用~
雨下到半夜就停了。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李平安搬了一個凳子,跟老牛坐在小院子裡。
嘴裡嚼著南國公府送來的飯菜。
「不愧是大戶人家,做的就是好吃。」
老牛表示贊同,尤其是牛肉管夠,令它很是滿意。
腰間的俠客筆似乎有了某種變化。
李平安解下俠客筆,握在手心當中。
總覺得比以前,更加趁手了不少。
「俠客筆」
俠常為客。
因為有力量,因為有良心,因為想對抗這個世界。
所以他們總是站在這個強權的另一邊。
他們翱翔九天,隱藏在人群中。
在風雨飄搖中,總能挺身而出。
也所以他們一直是喪家犬,流浪無處可去。
而此時此刻,俠客筆帶給李平安的可不只是心境開明。
李平安握著筆,腦中似有一陣電光閃爍。
提筆,一連寫了十個字。
這才感到力竭。
呼~
李平安長吐出一口氣,笑了笑。
還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千里之外,書院院長站在山巒之上。
蒼邁的手指動了動,同樣笑了笑。
感嘆道:「還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