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意濕潤的眼眶盯著他,「那你呢?」
那句「你又想自以為是地保護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男人深邃的眼眸對上她漫著霧氣的雙眼,輕輕一笑,「你先過去,我才能跑得掉。」
對上男人堅定的眼神,喬如意這才點頭,「好。」
「別怕。」男人安撫她,「也別回頭。」
......
就在這時,那位叫皮特的黑皮膚男人耳機里傳來一聲指令。
「盯死那個女人,只要槍口對準她,那個男人就會乖乖放下槍。」
皮特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兇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殘破不堪的吧檯,「是!」
......
換彈夾,上子彈,手槍上膛。
男人的動作乾脆利落,無比熟練。
喬如意的腰身被他托起,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準備好了嗎?」
喬如意緊張到精緻的面容沒什麼血色,吞咽著口水,看向男人溫柔的目光,她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明明對方那麼多人,又那麼多把槍對著他們。
但喬如意卻覺得,有凌澈在她就好像很安心。
男人看著她無比緊張卻又強裝鎮定的樣子,覺得又心疼又可愛。
落在她腰上的手忽然落到她的脖頸,男人扣著她的脖頸往下一拉,嘴唇就覆了上去。
喬如意有些意外,但沒有躲。
感受到他微涼的唇和清冽的薄荷氣息,她緊張狂跳的心忽然平靜許多。
凌澈只是很輕地在她唇瓣上親了親,舌尖舔舐了一下她的唇瓣,就滿意地撤開了。
大手重新落在她的腰上,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薄唇親啟。
「一。」
喬如意嗓子吞咽一下,轉過頭視線牢牢地盯著樓道口。
「二。」
凌澈感受到她攥著自己衣角的那隻手越來越緊,緊到白皙的指尖都透著紅。
「三!」
男人話音剛落,喬如意的腰間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瞬間卯足了勁大步沖向走廊那邊的樓道!
同一時間,她的餘光瞥見身姿筆挺的男人握槍的手斷得筆直從吧檯處站了起來。
「砰!」
「砰!」
「砰!」
又是幾槍連發!
槍響的同時,一道人影猛地從吧檯躥出跑向走廊!
叫皮特的黑皮膚男人瞬間反應過來,狠厲的眼眸盯著女人的身影,耳邊響起剛剛收到的指令。
就在跟吧檯的男人對槍時,他的槍口不動聲色地移向了女人!
凌澈眼眸一凝,瞬間將槍口對準了皮特拿槍的那隻手。
就在這時!
就差一步!
喬如意幾乎要摸到樓道門口的那一瞬,她餘光看見另一個躲在角落的男人手槍直直地對準了凌澈!
她呼吸一窒,腳步慢了半拍!
「砰!」
「砰!」
「砰!」
又是三聲不同方位的槍響!
「啊!」
隨著男人的一聲慘叫,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對著喬如意撲了過來。
被人緊緊抱在懷裡的那一刻,喬如意耳邊清晰聽見子彈穿透的聲音,以及耳邊男人一聲悶哼。
就在這時,樓道門被猛地關上,利落地上鎖。
男人衝過來的力道太大,徑直將喬如意撲得往牆上撞了過去。
頭卻被男人的手緊緊護住,才讓她腦袋撞到牆上時,沒有傳來想像中的疼痛。
喬如意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緊緊抱著自己的男人。
感受著男人沉而有力的心跳,幾乎要將她的心口都撞碎。
「凌、凌澈?」
她開口時,聲音顫抖,眼底是不可置信。
她看見那顆子彈是沖自己來的,然後......
「凌澈?」喬如意的聲音裡帶了些許急迫,忽然想到什麼,顫抖地在凌澈背後觸摸。
「傷、傷到哪兒了?」
她顫抖著聲音快要哭出來,「是不是受傷了?」
「別動。」
耳邊傳來男人低沉隱忍的聲音。
喬如意真的就不再動,抬起雙手檢查自己手上有沒有血跡。
禁錮著她的雙手緩緩鬆開,凌澈退開半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
從上到下每一處都沒有放過。
還好,毫髮無傷。
「砰!」
又是一聲巨響在樓道的門口炸了起來。
金屬大門瞬間就被打了個凹槽出來。
喬如意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男人抓著快速往樓下跑。
昏暗的樓道里,喬如意看不清前方的路,被男人抓著手跟著他的腳步一層一層地跑。
直到跑到最地下的停車場,喬如意這才聽見路面上響起警笛聲。
男人的腳步很快,不發一言地走在前方。
喬如意被他牽著快速跟著他的步伐,視線落在他的後背。
開始樓道太黑她沒有看清,這會兒借著地下停車場的光她仔細地檢查男人的後背。
似乎沒有受傷的痕跡,也沒有血跡。
可是她清楚地聽見子彈打過來的聲音,還有凌澈一聲痛苦的悶哼。
直到拉著她在一輛黑色的跑車邊停下,凌澈將車鑰匙放在喬如意的手裡,唇角彎了彎,問她,「能開嗎?」
他開口時,呼吸帶著一絲顫抖。
喬如意看見他唇瓣的血色褪去,冷白的皮膚更加蒼白。
他一定哪裡中槍了。
喬如意慌亂的視線在他身上檢查,「你到底哪裡受傷了?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她身上穿著那件輕薄的居家服,這會兒在地下停車場溫度太低,雙手都冰涼。
凌澈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裹在她身上,輕輕揉了揉她的髮絲,「開車。」
......
銀灰色的跑車從車庫疾馳而出,飛速地行駛在黑夜的馬路上。
喬如意雙手握著方向盤,一邊探著前方的路況,一邊不放心地看向副駕的男人。
凌澈臉色蒼白,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往下滴。
他輕閉著雙眼靠在座椅,薄唇親啟,「把車開到克里夫頓吊橋那邊,去希爾頓酒店。」
喬如意快速搜索他說的那個酒店,雙眼泛紅著哽咽地問他,「凌澈,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凌澈沒有說話,靠在椅背汗如雨下。
閉上眼,腦海里都是喬如意震驚的眼神。
就在他替她擋下那槍的時候,他從喬如意的眼裡看見了震驚。
這種震驚不是來自他站在她身前為他擋槍的疑惑,而是一種發自心底的不敢置信。
她不敢置信,他會為她連命都不要了。
這種不敢置信對他來說,就是喬如意對他感情的否定。
她否定了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她甚至依舊覺得自己不足以讓他做出這個危險的舉動。
凌澈不介意她需要時間來原諒他。
他介意的是,喬如意到現在還不明白,他是真的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