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都是你的

  穆雪橙把自己的工位布置的非常溫馨舒適,椅子上鋪著印有某知名動畫人物的墊子,桌上擺著幾個玲瓏精巧的人偶擺件,筆筒里插著一支從樓下花圃里摘的藍雪花,貼在電腦屏幕上的便利貼都是粉色桃心形狀,柜子和抽屜角落裡藏著各種零食。電腦主機箱上還趴著一隻毛絨玩具狗,睡午覺時充作枕頭用。

  周頌站在她的工位旁,深深地覺得自己的男兒之身配不上如此精緻可愛的小窩,「我還是去外面坐吧。」

  穆雪橙很熱情地拉著他胳膊:「別呀,坐嘛坐嘛,外面沒空調。」

  周頌還是婉拒。穆雪橙看出他的顧慮,便道:「你又香又美又乾淨,和其他臭烘烘的男人不是一個物種,否則我才不會讓你坐我的椅子。你安心在這兒休息,外面人來人往又熱又吵。」

  面對她如此直白的盛讚,周頌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坐下:「謝謝。」

  穆雪橙看了眼時間:「我得下去了,抽屜有零食,你隨便吃。」

  她抱著一疊資料跑到二樓,在二樓1號審訊室門外看見了聿城有名的張姓刑辯律師,張律師是隨石海城一起來的。石海城在十分鐘前被齊天磊等人帶到警局,據齊天磊所說,他們是在律師事務所找到的石海城。石海城似乎猜到了警方的行動,所以提前為自己找好了律師。

  穆雪橙推開審訊室的門走進去,審訊室里幽閉無窗,所以即使在白天也亮著一根白熾燈管,那慘白的光芒極易讓人恍燥不安。西裝革履的石海城坐在燈光下,圓白的臉上露出疑惑無辜的神情,像是不明白自己此時為什麼會身在此地。

  韓飛鷺和顧海坐在長桌後面,書記員的位置空著,她走過去坐在顧海右手邊書記員的位置,打開電腦做好準備工作,然後隔著顧海向韓飛鷺點了下頭,道:「好了。」

  韓飛鷺不開口,和顧海碰了下眼神,旋即顧海看著石海城問:「叫什麼名字?」

  石海城:「啊?」

  顧海:「問你叫什麼名字?」

  石海城:「哦哦,我叫石海城。」

  顧海問了他家住哪裡在哪裡工作等常規問題,隨後正式提出一個問題:「你和萬恆集團的喬琪是什麼關係?」

  石海城略有猶豫:「我和萬恆集團有合作,和策劃部的喬琪見過幾次。」

  顧海:「僅僅是見過幾次?」

  石海城點頭。

  顧海:「我再問你,5月2號中午12點到傍晚5點鐘,你人在哪裡?」

  石海城:「我在酒店等客戶。」

  顧海:「可你的助理不是這麼說的。」

  他向穆雪橙遞個了眼神,穆雪橙拿著一份筆錄走到石海城面前,把筆錄擱在橫在石海城身前的桌板上,道:「這是你的助理丁玟的筆錄,她說5月2號你在去酒店的途中下車,隨後去向不明,在酒店等客戶的是你的幾位下屬。」

  說完,她回到長桌後坐下,繼續做記錄。

  石海城看著丁玟的筆錄,鼻子上掉下一顆汗珠。

  顧海估摸著他差不多看完了,道:「如果你不承認,我們可以把丁玟找來和你當面對峙。還有你的幾位下屬,你覺得他們到了警局還會對你言聽計從嗎?」

  石海城猝不及防地紅了眼眶,趴在桌上嗚嗚痛哭。

  韓飛鷺見狀,厭煩地皺了皺眉。顧海也皺眉:「你哭什麼?」

  石海城哐哐捶著桌板:「都怪我啊,都怪我!」

  顧海:「怪你什麼?」

  石海城:「怪我一時昏了頭,做出了混帳事!」

  聽到這裡,韓飛鷺已經猜到了他會用何種方式脫困,忍不住暗暗冷笑,心想他果然早有準備。

  顧海:「說清楚,你都做了什麼事?」

  石海城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對不起月月,對不起薇薇,也對不起喬琪!」說著又左右開弓扇了自己兩下,「我真混蛋!」

  這齣戲看得穆雪橙頭皮發麻,忍不住插了一嘴:「把你做的對不起她們的事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石海城又哭了幾聲,情緒稍有回落,露出無限愧悔的表情:「我騙了你們,我和喬琪,我們......我們是那種關係,5月2號我的確沒有去酒店,我和喬琪在一起。」

  顧海:「那種關係是什麼關係?」

  石海城:「我,我出軌了。」

  顧海:「你是說喬琪是你的出軌對象?」

  石海城:「對。」

  顧海:「5月2號,你和喬琪在什麼地方約會?」

  石海城:「在我家裡,我把她帶回家了。」

  顧海:「外面酒店那麼多,為什麼帶她回家?」

  石海城:「我老婆出差沒回來,薇薇也被我媽帶出去上興趣班了,當時家裡沒人,我就把她帶回家了。但是——」

  話沒說完,他又捂臉痛哭。

  顧海耐心地問:「但是什麼?」

  石海城:「但是兩點多的時候我媽突然帶著薇薇回家了。」

  顧海:「你媽回家後又很快出門,這是為什麼?」

  石海城:「當時我和喬琪就在臥室里,我想把她引走好讓喬琪離開,所以給她發消息,讓她去給我買滷菜。但是我沒想到她會把薇薇留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去了。」

  顧海:「然後呢?」

  石海城:「她出門沒一會兒,月月突然回來了。」

  顧海:「佟月發現你們了?」

  石海城:「沒有,她喝醉了,回到家躺在客廳沙發上很快就睡著了。趁她睡著,我和喬琪從家裡出來,誰知道喬琪沒把門關緊,才讓薇薇跑出來。」

  話音未落,他已經泣不成聲。

  在今天之前,佟月醉酒沒有關好門導致四歲的女兒跑出家門去公園玩鞦韆,結果不慎從鞦韆上跌落死亡;這是所有人認為的事實和真相。但是真相其實是石海城和出軌對象在家中幽會,匆匆逃離家門後沒有關好門,才發生了後來的慘劇。那扇沒有關閉的門是悲劇的起點,然而到底是誰關的門,還有待判定。

  顧海:「是喬琪關的門?」

  石海城很篤定地說:「是的,我本來都要關門了,她又回去拿包,最後是她關的門。」

  顧海:「然後你們去了哪裡?」

  石海城:「我們從側門離開小區,在小區門口和她分開,她回家,我打車去了公司。」

  穆雪橙越聽越氣憤,冷冷道:「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佟月?她認為女兒的死是自己責任,你不知道這對她很殘忍嗎?」

  石海城邊哭邊說:「我膽小,我懦弱,我害怕失去她,我已經沒了女兒,不能再失去她!」

  顧海看了看穆雪橙,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問感性高於理性的問題,然後繼續向石海城問道:「你和李菲菲又是什麼關係?」

  石海城抬起頭,露出一張涕泗橫流的臉:「李菲菲?她怎麼了?」

  顧海:「她是殺死喬琪的嫌疑人,但是據我們了解,她和喬琪無冤無仇,她沒有動機殺死喬琪。我想你應該知道她殺死喬琪的動機。」

  石海城:「這這這,這我怎麼知道啊?」

  顧海:「6月18號晚上9點23分,佟月的工作郵箱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經我們查證,發件人是喬琪。難道你沒有看到那封郵件?」

  石海城一臉茫然無辜:「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喬琪給月月發過郵件,我和喬琪早就斷了聯繫。」

  顧海:「喬琪在郵件里向佟月表明自己是你的情婦,石薇死亡當天,她和你就在你們家的臥室里。石薇之所以可以獨自出門,是因為你們從家裡出來後沒有把門關好。這封郵件你沒看到?」

  石海城斬釘截鐵道:「沒有!我從未看到過這封郵件!」

  顧海面色嚴肅:「你說謊,如果你沒看到,這封郵件為什麼會被刪除?」

  石海城對答如流:「你剛才說那封郵件是匿名,匿名郵件大概率會被當成垃圾郵件攔截進垃圾箱裡。月月的工作習慣是自動清理垃圾郵件,也許那封郵件被當成垃圾郵件清理掉了。」

  韓飛鷺淡淡地說:「你準備的很充分。」

  石海城看向他,臉上的痛苦面具已經卸掉了,陡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我做過的事,我會承認。但是我沒做過的事,我絕不承認。」

  韓飛鷺冷冷一笑:「你變臉真快,剛才哭哭啼啼,現在鬥志昂揚。你放心,你沒做過的事,我們絕不會栽到你身上。而你做過的事,你也休想裝傻充愣矇混過關。」

  石海城;「我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

  韓飛鷺:「那我解釋給你聽,我們懷疑李菲菲殺死喬琪的動機是喬琪向佟月告密,也就是喬琪和你的秘密。這次我說的夠清楚了嗎?」

  石海城臉色突然漲紅,怒不可遏:「污衊!這純粹是污衊!你們竟然污衊我指使李菲菲殺死喬琪!簡直太可惡了!」

  韓飛鷺:「這是你的一面之詞,佟月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封郵件,你說了不算。」

  石海城:「難道你說了就算嗎!」

  韓飛鷺看了顧海一眼,顧海舉起桌上一隻透明的物證袋,裡面裝著一條手煉和半枚黃色藥片,「見過嗎?」

  石海城目光閃了閃,道:「沒見過。」

  看到他這幅不假思索義正言辭的模樣,韓飛鷺心生不好的預感:「這條手煉是喬琪的,藥片是佟月每天吃的藥。這些東西你都沒見過。」

  石海城:「沒有,我從未見過。」

  韓飛鷺:「你家的保姆王秀雲可不是這麼說的,這兩樣東西裝在一隻信封里,裡面還有一封勒索信,是寫給你的。6月27號早上,她在地鐵上收到了這封信,當天晚上她把信轉交給你。這件事才過去了短短几天而已,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石海城冷笑:「你們搞錯了吧,王姐從沒轉交給我過什麼勒索信。這話是王姐親口對你說的嗎?」

  韓飛鷺一時無言,這話的確不是王秀雲親口對他說的,而是由周頌轉述,他也是從周頌手中拿到的這份物證。如果王秀雲不證實物證的來源,那麼這份物證將沒有任何意義。今早齊天磊已經將王秀雲帶回做筆錄,王秀雲的口供是證據鏈中重要一環。

  此時,韓飛鷺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是負責給王秀雲做筆錄的齊天磊發來的。韓飛鷺看過消息,心中不好的設想果然成真:王秀雲稱自己不知道那封勒索信的來歷。

  韓飛鷺緩緩抬眼看著石海城,良久,冷笑道:「你挺有本事。」

  石海城還是一臉無辜,但竊喜的目光卻掩藏不住:「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警官。」

  重要的證人王秀雲臨陣倒戈,導致警方手中的物證失去了效力,警方懷疑石海城涉佟月案、喬琪案的憑據變成空談。石海城面臨的指控只剩下『監護人監管不力嚴重失職』這一條罪狀;這條罪狀只能夠讓石海城承擔民事責任,此時警方無法將石海城緝拿收押,只能放人。

  這次的審訊以石海城的勝利為句點,石海城在律師的陪同下完好無損地走出了公安局。

  韓飛鷺很惱火,大步流星地走出審訊室小跑上樓。

  齊天磊和王秀雲恰好從問詢室里走出來,王秀雲見了韓飛鷺,緊張的神色外露的很明顯。她不知道韓飛鷺的身份,只是懼怕韓飛鷺的氣場。

  韓飛鷺幾步跨到她面前:「王秀雲?」

  王秀雲點點頭,眼神漂浮。

  韓飛鷺:「認不認識周頌?」

  王秀雲想了想,低聲道:「見過。」

  韓飛鷺:「你當著周頌的面承認那封信是你轉交給石海城的,今天為什麼矢口否認?你和周頌到底是誰在說謊!」

  王秀雲渾身一抖:「我,我沒見過什麼信,我也沒有承認過什麼東西。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再纏著我了。」

  她著急地想繞過韓飛鷺下樓,但是韓飛鷺張開胳膊把她攔住:「既然你不承認,那就是周頌說謊,你敢當面和他對峙嗎?」

  王秀雲急得臉色又紅又脹:「對峙什麼呀!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不要欺負我一個家庭婦女!」

  她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聽了兩句,旋即更加焦急:「我要去醫院看我兒子,這是要命的大事,你們別再攔我!」

  她一把扒開韓飛鷺,疾步下樓。韓飛鷺向齊天磊使了個眼色,齊天磊會意,立即朝她追了過去。

  顧海和齊天磊擦肩而過,他停下看了看追著王秀雲下樓的齊天磊,然後走到韓飛鷺身邊,道:「就這麼把王秀雲放了嗎?」

  韓飛鷺:「她堅持不改口,留著她也沒用。」

  顧海瞟他一眼,想說點什麼,但沒輕易開口。

  韓飛鷺眼尖的很:「有話直說。」

  顧海:「東西是周頌交給你的?」

  韓飛鷺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不說話。

  顧海:「你是不是太過於理所當然地信任他?」

  他在很委婉的提醒韓飛鷺,不可盲信任何人。韓飛鷺自然聽得出來,還是什麼都沒說,掉頭去了四樓大辦公室。

  大辦公室里沒幾個人,他一進去就在穆雪橙的工位上看見了周頌;可能是等待時間過長的原因,周頌趴在桌上睡著了,枕著自己的手臂,只露出小半張側臉。

  韓飛鷺坐在他旁邊工位的椅子上,看著他領子外露出的一截雪白修長的頸子,因為距離近,能看到他後頸一顆針鼻兒大小的深褐色的痣。

  女警小趙從外面進來了,見到韓飛鷺想說話,但是韓飛鷺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趙躡手躡腳地走了。

  不過周頌還是醒了,他睜開眼往旁邊看,發現韓飛鷺在旁邊坐著。他慢慢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後雙手把頭髮往後捋用手抓成一撮,歪過頭看著韓飛鷺:「結束了?」

  韓飛鷺點了下頭,順手拿起穆雪橙放在桌上的一隻皮筋兒遞給他。

  周頌熟練地扎住頭髮,又問:「怎麼樣?」

  韓飛鷺指了指掉在他臉側的一縷頭髮:「有縷頭髮沒扎住。」

  周頌:「......我問你審訊結果怎麼樣。」

  韓飛鷺有點窘,別開眼往周圍看了看,發現窗外正在落日:「有點悶,出去走走。」

  他說完就往外走。周頌把掉在臉側的頭髮挽到耳後,跟著他走了。

  韓飛鷺走得很快,周頌起初想跟上他,小跑幾步還是追不上就索性不追了,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和公安局隔了一條街的望京路有座很大的廣場,每到晚上都流光溢彩人頭攢動。今天也是一樣,天色擦黑,廣場中央的噴泉燈光秀就已經開始了,很多孩子圍著噴泉玩鬧,也有不少情侶來此約會,兩邊停著七八輛餐車,賣各色吃食。

  周頌一路跟著韓飛鷺走到廣場裡,坐在廣場兩邊的貼著大理石瓷磚的台嘰上。韓飛鷺坐下來點著一根煙,看著眼前充滿了笑容與歡鬧的人群,心情放鬆了不少。

  周頌能理解他為什麼找了個熱鬧又滿是煙火氣的地方,在公安局裡泡久了,和犯罪嫌疑人拉鋸久了,情緒和心態難免會受影響;陰沉冰冷的審訊室困住的不僅僅是嫌疑人,還有審判者。

  幾個孩子一人舉著一根五彩繽紛的棉花糖從他們面前走過,韓飛鷺的目光跟了他們一會兒,然後在渾身上下的口袋裡摸了一遍,摸出十幾塊零錢。他拿著零錢走向廣場對面賣棉花糖的餐車,挑了一紅一黃最蓬鬆最大的兩根。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捏著兩根棉花糖走回來,把棉花糖遞給周頌。

  周頌以為他和韓飛鷺一人一個,所以拿了根黃色的,韓飛鷺卻道:「都是你的。」

  周頌把兩根全拿住:「你不吃嗎?」

  韓飛鷺在他身邊坐下:「小孩子吃的東西。」

  周頌正要下嘴,聞言被噎住,以為韓飛鷺話裡有話,但是一轉頭看到韓飛鷺抽著煙發呆,眼神很放空,或許根本沒在意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雖然韓飛鷺什麼都沒說,但是周頌略一觀察他的神色,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審訊結果沒達到你的預期是嗎?」

  韓飛鷺『嗯』了一聲。

  周頌:「哪裡出了問題?」

  韓飛鷺嘆出一口綿長的白煙:「王秀雲。」

  周頌慢悠悠地撕下一片糖塞到嘴裡,舌尖輕輕一抿,糖立即化開了:「她不肯作證?」

  韓飛鷺:「對,她堅稱自己沒見過那隻信封。」

  周頌:「是石海城做的手腳?」

  韓飛鷺皺了皺眉,像是很疑惑:「是嗎?」

  周頌看他一眼,輕飄飄冷冰冰地說:「不是他,難道是我?」

  韓飛鷺陡然醒了似的,很認真地看了看周頌,臉上浮現些許懊惱的神色:「我心裡有點煩,沒有其他意思。」

  周頌理解他,所以不予追究,又撕下一片糖放進嘴裡:「查到帳號主人了嗎?」

  韓飛鷺打起精神,道:「查到了,帳號是一個外地女人的。說來很離奇,佟月墜樓那天我在小區里見過她。前兩天找左燁的時候又見了她一次。」

  周頌有了興趣:「是誰?」

  韓飛鷺:「一個叫竇晴的女人,不是本地人,是滁州——」

  周頌:「滁州石河縣人?」

  韓飛鷺猛地扭過頭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周頌的目光落在喧鬧的空氣里,臉上毫無表情,漆黑的眼睛裡卻填滿了漂浮在空氣中絲絲縷縷的絢爛的光芒,「我正想告訴你一件事。」

  韓飛鷺:「什麼事?」

  周頌:「我也見過這個竇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