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源村,一座破敗的小山村,村內不過百餘戶人家,民風淳樸,多以狩獵為生。
整個村子都被山林遮攏,安靜,靜謐,十幾年來,外界極少有人到來。
「你們快來看呀,子卿哥哥又坐在那裡發呆了。」
「嘻嘻,子卿哥哥這個大傻子又犯病了,走,我們去捉弄一下他。」
「哈哈哈,你們等等我。」
……
村口處,七八位尚在總角之年的頑童齊齊望向不遠處的一道落寞身影。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堆滿笑容,一個個眼珠子亂轉,露出古靈精怪的模樣,踮著小腳丫,偷摸著奔向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百米開外的一棵歪脖子樹上。
李子卿嘴裡叼著一棵狗尾巴草,橫臥在樹杈上,神色慵懶,正痴痴地眺望著西方那顆通紅的夕陽。
這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黑眼黑眸,皮膚暗黃,留著一頭及腰長的黑髮,模樣很普通,但他的一雙劍眉卻宛若兩道弩箭,微微上挑,為他整個人增添一份與眾不同的英氣。
他的眼神深邃而凝重,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與他自身年齡格格不入的沉著。
「明明是我們三個一起開啟的棺槨,為何只有我會穿越到這裡?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塊龍形吊墜?」
李子卿喃喃自語。
他迎著霞光,抬頭把玩著脖子上的一塊龍形吊墜。
他本名李贊。
上一世乃是地球二十三世紀九十年代,華夏國內最赫赫有名的考古學家。
當年,他和另外兩位隊員親手開啟秦始皇的棺槨,棺槨開啟的剎那,裡面綻放出璀璨奪目的血色光華。
當時,他正好位於棺槨上頭,秦始皇的頭顱內猛地飛出一道白光。再之後,他就陷入無盡的昏睡,等他醒來,就穿越到了這裡。
這塊龍形吊墜,正是從秦始皇頭顱內飛出的白光所化。
吊墜只有巴掌大小,晶瑩剔透,泛著微微白芒。
它通體是一條龍的形狀。
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鱗,龍首高昂,龍鬚垂下,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
這就是華夏民族傳說中的神龍圖騰。
「整整十年,這塊龍形吊墜除了可以在夜間能夠發光,令整個房間亮如白晝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奇特的地方。難道我真的要窩在這個小山村一輩子?」
李子卿眼神有些黯然。
與華夏時代不同,這裡是一個武者為重,靈者為尊的修真世界。
武者,即普通人通過打熬筋骨,錘鍊肉身,從而不斷強大自我的一類人。而靈者,就是村民口中所說的「仙人」。
這些人不僅能夠飛天遁地,還能夠瞬息遁走千里,基本等同於華夏神話時代的修士。
李子卿到這裡已經整整十年,期間,他從未見到過一位靈者。村內最強大的武者,也就是萬源村村長王山。
王山曾告誡所有村民:外界的世界十分殘酷,沒有任何武力的普通人註定只能淪為最底層的奴隸,成為人人都可以奴役、驅使的對象。
時至今日,李子卿已經十五歲,但他的武力值還不如一個六七歲的孩童,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走出萬源村的原因。
「王洪哥哥,你力氣最大,你來把子卿哥哥捅下來!」
「噓,小點聲。」
……
幾位小崽子各自舉著一桿細長的樹枝,已經躡手躡腳地來到樹下。
李子卿還在認真把玩著龍形吊墜,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看招!」
幾位頑童之中,王洪力氣最大,別看他只有七歲,卻已經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一星武者,力氣大到可以硬抗一隻成年的山羊。
他舉著一隻細長的枯樹枝,瞄準李子卿的屁股,猛地一推,頓時,一道悽厲的慘叫聲傳遍整個山林!
「啊!那個挨千刀的,竟敢捅老子的屁股!」
李子卿只覺得一股劇痛從臀部傳來,整個人猛地從樹上彈起來,由於用力過猛,直接撞上頭頂的樹幹。
啪……的一聲脆響,龍形吊墜直接撞得稀碎。
他的鼻子也是鮮血直流,鮮血沾染著吊墜的碎片,連同他自己,直接一頭從樹上栽了下來。
李子卿屁股墜地,又是一股劇痛襲來,痛得他眼淚都飆了出來,整個人更是在地上打滾,弄得灰頭土臉。
「哈哈哈……快跑!」
幾個小崽子看到李子卿的慘狀,一個個笑得鼻涕橫流。
「又、又是你們幾個小崽子!」
李子卿看清來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正要爬起來,卻迎面又看到一隻肥嘟嘟的小腳丫,直接印在了他的臉上。
「王洪,老子跟你沒完……」。
「哈哈哈……你個大傻子,整天就知道在這裡冒傻氣,有本事來追我呀。」
王洪笑得一身肥肉亂顫,吞吐著小舌頭,小眼睛都微眯成一條線。
不待李子卿起身,他和其他幾個小傢伙就一溜煙似的跑向通往村內的林蔭小道,餘留下李子卿一個人在後面怒吼。
「混蛋!給老子站住!」
李子卿欲哭無淚。
「老子為何不能修煉!為何不能成為武者!賊老天,你讓老子穿越到這裡,為何又剝奪修煉的權利!」
十年來,他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怒火!
起初,他發現自己穿越到異世界還頗為激動。
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才發現,自己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十年來,無論他多麼努力,付出多少代價,都無法在體內儲存一丁點真氣。
而真氣正是成為武者的象徵!
無法成為武者,那就註定他要成為這個世界最底層的存在。
像今天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不下數千次,每一次他都氣得火冒三丈,但最終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吞。
算上前世,他現在已是知天命之年。
就這樣一位堂堂七尺男兒,竟還打不過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這種感覺,簡直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千百倍。
「老子再打熬半年筋骨,如若還不能成為武者,老子就原地自裁!」
李子卿氣到渾身發顫。
臀部的劇痛讓他淚流滿面。
他卻沒有注意到,地面上那些沾染鮮血的吊墜碎片正迅速地匯聚在一起,水乳交融,最後凝化出一道淡淡的蒼老身影。
「騷年,老夫看你天庭飽滿,骨骼驚奇,定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