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力逵見大殿正中的供奉著「天地」二字,不由得心生好奇,揪了揪門口的小童低聲詢問道:「仙童,你五莊觀為何不供養三清、四帝、羅天諸宰,只將『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不瞞這位長老,這上面的天地,供奉還是應當;下邊的,則還受不得我們的香火,因為三清是家師的朋友,四帝是家師的故人,九曜是家師的晚輩,元辰是家師的下賓。於是供奉『天地』才算真正的恰當,總不能將故人朋友捧上供位吧?」道童朗聲解釋著,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正好讓大廳里眾人都聽清楚。
鎮元子只是微笑,沒有阻止那個道童介紹。
「嘶……」
不明狀況的幾人倒吸了口涼氣,這個老神仙的背景簡直恐怖如斯!
……
說話間,清風和明月二童子取了金擊子,拿了鋪有錦綢的玉托盤出了門。
到了後院,便有一個靈氣氤氳的參天巨樹紮根於此。
地面上瑩瑩閃光,顯然土壤不是凡品,樹上掛著二十八個果子,按照一定的規律排布著,模樣宛若手掌的大的嬰孩,表皮上還籠罩有一層白霧。
「也不知道那些是師父的什麼故友,竟然一下子拿出四顆人參果去招待,這萬年間咱們四十八個師兄弟才共享了兩顆,那和尚面子可真大!」清風在樹下拿著玉盤接著。
明月聞言也是附和道:「是啊,上次蟠桃會,才送了兩顆去,真是奇哉怪哉!也不知那東土來的和尚到底什麼跟腳……」
兩人一個爬樹摘果,另一個在下面接著,很快便打全了四枚果子。
清風小心翼翼的捧著玉盤,來到了大殿內,「師父,果子打來了!」
「快送與諸位長老享用!」
道童是個明白人,率先走到玄奘面前奉上了玉盤。
玄奘看去,見玉盤之中存放著四個一般無二的人參果,氣息未露,隔遠了嗅不到氣味,唯有那層白霧一撥弄便覺得手掌被仙靈之氣滋潤,無怪乎聞一下就能添幾百壽數。
伸手拿了一個,然後微笑示意,「這位小施主,將剩下的分與我徒兒吧!」
鎮元子聽了,暗自點了點頭,面對如此寶物,竟然還能不受誘惑,不愧是欽定的取經人。
三個徒弟每人得了一個,豬八戒最先忍耐不住,一口便將手中的人參果給吞了下去。
吃完後砸吧了一下嘴,「額……還沒嘗出味道,便沒了,早知道應該小口小口的品嘗了,熊師兄,不如將你的果子分我咬一口?」
熊力逵聽了連忙將手中的果子捂起來,一臉警惕道:「走開走開,誰讓你這肥仔那般心急,竟一口給囫圇吞了,怪得了誰?」
豬八戒聞言,臉色漲紅道:「熊師兄,你不給吃就不給吃吧,還說俺老豬是肥仔,也太傷俺心了,你沒看到俺這幾天已經鍛鍊瘦了麼?」
熊力逵輕笑搖頭,低頭咬了一口懷中的人參果,頓時感覺口中香馥甘甜,果子入口即化,美妙的口感讓他忍不住三下五除二就將人參果吃了個乾淨。
「熊師兄,你快給俺描述一下這果子什麼味道,你這表情讓俺看得太心癢了,你快描述一下,讓俺老豬也試著體會體會……」豬八戒湊上前,鼻子幾乎要貼上熊力逵的嘴巴,五官皺巴巴湊成了一團,很是滑稽。
此時門口露出一顆馬頭,卡姿蘭大眼睛裡充滿了垂涎之意,但卻只是看著,不敢入內,樣子像極了在飯桌下面等待投食的可憐小狗。
熊力逵推開黏上來的豬八戒,揮了揮手道:「八戒,這味道無法描述,你注意點形象,別給咱師父丟臉!」
豬八戒回頭一看,果然見到那兩個道童正在掩嘴偷笑,忍不住老臉一紅,悻悻然退下,將心中的渴望壓下。
「聖僧,趕緊享用吧,這果子不能久放,容易損耗靈氣便僵,到那時便入不得口了。」鎮元子把手往前送了一送,勸道。
孫悟空直接兩口吃掉了果子,嘴裡砸吧兩下便吞咽了下去,擦了擦嘴道:「師父,快吃吧,味道還不錯,口感比蟠桃軟濡一些!」
「咕咚!」
只聽得門外傳來一聲咽口水的聲音,白龍馬咧開的大嘴上懸掛的涎水已經離地不足一尺。
「吸溜~」
又是一聲傳來,玄奘差點氣笑了,這白龍馬可真是丟人現眼。
熊力逵已經捂住了臉,裝作不認識,豬八戒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舉動多麼丟人,背過身去,眼觀鼻鼻觀心。
兩個道童更是笑的有點前仰後合,在鎮元子一聲輕咳之下,這才安穩下來,努力控制住表情。
白龍馬卻渾然未覺,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玄奘手中的人參果,表達的意思就差寫在臉上了。
玄奘無奈的搖搖頭,手略微用力將果子一掰,分作兩半,將其中一半朝門口一扔,那白龍馬便如同惡犬撲食,在空中翻了個三百六十度的跟頭,一口叼住了半片人參果,身子也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咔嗤!」
這是白龍馬用力閉嘴的聲音,半片人參果進了口中,不顧形象的趴在原地眯眼享受起來。
「快滾去馬廄里!」玄奘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吼出聲。
這般模樣卻是將鎮元子驚了一下,臉色怪異的看著剛剛還謙遜有度,心性超然的聖僧。
白龍馬聽出了怒氣,身子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夾著尾巴一溜煙跑了。
玄奘扭過身,將手中人參果塞到了嘴裡,雙手合十向鎮元子一禮,嘴裡含糊不清道:「阿尼……禿佛,讓您見笑了!」
鎮元子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
口中的人參果化開,一股特殊靈力進入體內,渾身暖洋洋的,仙道修為蠢蠢欲動,作勢便要在此突破,但玄奘不想暴露自己的修煉痕跡,直接暗自催動肉身,將這股靈力吸收了。
「多謝大仙款待,這果子味道果然是上上品!」
「聖僧前世與吾有緣,算是故交好友,區區幾枚果子,算不得什麼!」
「還未請教大仙名號,貧僧宿慧未開,記不得前塵舊事,還望莫怪!」
「哈哈,無妨無妨,吾道號鎮元子,混名與世同君,於鴻蒙初判時得道,也曾是紫霄宮中客……」
……
玄奘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鎮元子扯皮,請教了一些洪荒趣聞,聊的也算盡興。
期間,玄奘從熊力逵的擔子裡取出了各種零食飲品,送給鎮元子和兩名道童品嘗。
「聖僧,這可樂雖是凡物,喝起來卻是別有風味,一股氣體在體內來回遊盪,挺有意思!」
「阿彌陀佛,都是些消磨時間的凡物,當不得大仙稱讚。」
「令徒釀造的靈酒也是不錯,喝起來味道醇厚,果香四溢,可否詢問下你那徒弟,若是願意可留在我五莊觀做個專門釀酒的師傅,不知意下如何?」
「恐怕不行,我大徒弟聽了菩薩法旨,要保送我到西天才行。」
「唉,那可惜了……」
……
玄奘與鎮元子談天說地,兩位道童則是在一旁與豬八戒等人吃了個盡興,各種口味的零食,讓兩個常年餐風飲露的小童大開眼界,若不是鎮元子在場,他們兩個都要手舞足蹈了。
到這時豬八戒才算是扳回了一局,用看土包子的目光看著兩個小道童,不時還陰陽怪氣的問上一句,「怎麼樣,之前沒吃過吧!」
兩個道童不敢得罪這零食供應商,只得笑臉以陪,表情羞荏尷尬,令豬八戒看得十分解氣。
孫悟空則是幻化出一身在貓和老鼠里看到的黑色燕尾服,扎著特別講究的大紅色蝴蝶結,在側廳的桌子上品嘗著紅酒。
這紅酒也是加了佐料,添入了一些洪荒世界裡的靈果,不得不說,猴子在釀酒方面是很有天分的,這麼一混合,竟然讓普通的紅酒變成了仙酒。
孫悟空捏著高腳杯,先是晃了三晃,然後鼻子湊到酒杯上輕扇了兩下,猴眼迷離之間,輕輕的呡了一小口,神色瞬間陶醉起來。
「嘖嘖嘖……取完西經,俺老孫定然要去尋遍名山大川,找幾味仙果來釀造俺獨創的猴兒酒!」
……
入了夜,眾人散去,玄奘等人被安排了住處。
鎮元子與修煉室中,回想今日的見聞,只覺得這聖僧隱約透露著蹊蹺,原本與佛門打定的商量不知如何去進行。
思前想後,鎮元子決定明日為難那取經人一下,然後便找個由頭與其結為兄弟,這樣也算半隻腳踏入佛門陣營,將來無量量劫到來,也好借勢渡劫過去。
無量量劫和普通量劫不同,它是支持世界運轉的因果崩潰所致,這個劫數,會讓一切重歸混沌,無人可逆轉。
無量量劫,只有聖人及其門下弟子或者大勢力可安然渡過,如今天地之中能保證渡過劫難的大勢力只有兩個,那便是天庭和佛教,其餘勢力皆沒有渡無量量劫的資本。
下一次無量量劫已經不遠,就連鎮元子這等准聖大能也不得不提前站隊,避免被無量量劫壞了一身修為。
他雖是准聖巔峰的大能,與很多聖人是一個時代的人物,但尷尬就尷尬在他因為資歷拉不下臉皮去拜同輩的聖人為師,所以只能用這種手段來渡過量劫。
比他臉皮更厚的則是燃燈古佛,與他同屬一個時代的人物,同為紫霄宮中三千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