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聽到澹臺萱的回答，微微垂落的眸光變得略微暗淡了些許。
他有些難受，很揪心，有些說不出話來的感覺。
澹臺萱的這番回答，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
在這一刻，他不像是一位合體境修為的絕世天才，更像是一個內心脆弱遭受打擊的普通青年。
澹臺萱看到周易這副黯然神傷的模樣，輕聲詢問：「寶貝徒弟，你真的很傷心嗎?」
見到周易情緒明顯低落下來，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看到周易難過，她也開心不起來。
「嗯。」
周易輕聲回應。
他不怪澹臺萱。
畢竟那應該是在他遇見澹臺萱之前發生的事情，要怪只能怪他遇見澹臺萱的時間太晚。
澹臺萱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中間僅僅隔著一個小茶桌的周易，伸手捧著周易的臉，讓周易看著自己。
她與周易對視，飽含柔情地道：「哎呀，別難過了，至少師父現在是屬於你的，不是嗎？」
周易微微點頭，心中的難過卻是完全沒有減少。
怎麼可能不難過……他可是深愛著澹臺萱這個妖女師父。
澹臺萱露出柔和的神色，聲音溫和：「你真的很在乎為師呢。」
她可以感受到周易對自己的真摯感情，不含一絲雜質。
真是個純情的徒弟，偏偏愛上了她這樣一個壞女人。
周易忽然又問：「師丈知道嗎？」
他自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去追尋澹臺萱的過去，但是作為澹臺萱丈夫的君紅塵應該是有這個資格的。
澹臺萱搖了搖頭，將捧著周易臉的雙手收了回來，臉上帶著些許內疚之色：
「你師丈是一個很遲鈍的人，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在她眼裡，君紅塵的修仙天賦很高，為人也很有擔當，更是堅守底線守護正道，然而在感情方面卻很遲鈍。
周易聽到澹臺萱對君紅塵的評價，突然有所明悟似的開口：「或許師父不是遲鈍，是裝作不知道。」
他不認為一個能夠成仙的人會連自己深愛的妻子的事情都完全不知道。
例如那日在山谷，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會起疑心吧？可整整在外等了一日一夜的君紅塵在進入房間見到他和澹臺萱時表現得過於愚鈍，好似真的什麼都沒有懷疑。
人間仙會是一個什麼都察覺不出、感知力如此不敏銳的男人嗎？他對此秉持著懷疑態度。
澹臺萱從未往這方面想過，現在聽到周易的話，如遭雷擊。
她過了良久才道：「你的意思是，紅塵知道為師做的那些事，只是故意在為師面前表現得和沒事人一樣？」
「可是，她既然知道的話，為什麼要裝作不知情？」
澹臺萱相信君紅塵是一直愛著自己的。
越是愛，應該越無法接受背叛吧？
周易苦澀地道：「師丈可能是不想接受事實，選擇自欺欺人，要是他真的與師父當面對峙，揭破師父的那些事跡，那麼你們會怎麼樣？」
一個男人慘遭妻子背叛，若是沒有揭破還好，若是打開天窗說亮話，那就沒有讓自己逃避的餘地了，必須去面對接下來的事情，決定如何處理以及選擇。
澹臺萱茫然地回答：「大概率……為師和你師丈會分開，可能為師會離開蓬萊仙宗回天魔門。」
她在設想自己和君紅塵坦白一切會怎麼樣。
君紅塵愛她，然而作為一個男人是不太可能接受妻子的背叛，再加上君紅塵是正道第一人、蓬萊仙宗的宗主，不能成為修仙界的笑柄，更不能給蓬萊仙宗抹黑。
哪怕是為了不留下污點，也會選擇和她分開吧？
周易點點頭，繼續道：「要是師丈不想和你分開，就只能自欺欺人，選擇裝成一個遲鈍的人，讓自己被迫成為不知情者，以此維持和師父的夫妻關係。」
說到這裡，連他都有些感慨君紅塵對澹臺萱的感情之深厚了。
要是他的猜想為真，那麼君紅塵對澹臺萱的愛已經達到了超乎想像的程度。
澹臺萱臉上露出了笑容，卻有著淚水流下：「紅塵……真是個笨蛋。」
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君紅塵。
明明君紅塵是那麼的愛著她，她卻背叛君紅塵和自己的徒弟有了超越師徒的情誼。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她已經放不下對周易的愛。
哪怕是錯，她也只能一錯到底。
周易看著淚流的澹臺萱，伸手為澹臺萱擦去眼淚：「師父，你也是個笨蛋。」
他想對君紅塵說聲抱歉。
事到如今，他也決計不可能放手。
師丈，對不起，是師父太誘人了。
「你也是個笨蛋。」
看著為自己擦淚的周易，澹臺萱罵道。
愛上她這樣的妖女，怎麼能不是一個笨蛋呢？
所謂的仙人之資，竟然都栽在了她這位幽冥之體的手中，或許這也是命運的安排？
「笨蛋就笨蛋吧。」
周易笑著道。
他已經兩度放棄澹臺萱，絕不會有第三次。
澹臺萱又笑了：「笨蛋徒弟，總算承認自己是笨蛋了，為師之前的話是逗你玩的。」
「為師除你師丈之外的男人不就是你這個笨蛋徒弟嗎？而且也和你這個笨蛋徒弟發生了關係。」
「那些話是真的，但也是在逗你，只是你太笨，沒有反應過來。」
她的笑容很好看，也很甜蜜。
擁有兩個擁有仙人之資的笨蛋，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氣。
周易微微搖頭：「其實我猜到了，只是不敢確定，也不敢進一步詢問，擔心我萬一猜錯了。」
「其實我和師丈一樣，都害怕真相，會選擇逃避。」
他記得澹臺萱最開始被他強吻後說過從未和君紅塵之外的人親吻過，所以大概率在他之前也不會有除君紅塵以外的男人。
澹臺萱取笑：「笨蛋徒弟沒有為師想的那麼笨，但卻是個膽小鬼。」
氣質出塵宛如謫仙的絕世仙才周易，在她面前也只是個不敢面對真相的膽小鬼。
周易伸手揉著澹臺萱的腦袋詢問：「師父，要是這次仙古真界的開啟要很久才結束，那我該怎麼辦？」
他指的是很久不能見澹臺萱該怎麼辦。